她這才說一聲‘聶司公’,嘉嬪娘娘就顧不得什麼形象了,把所有優雅嫻淑,都拋棄到太平洋去了。
整個人站起身來,上前一大步,半俯下來,雙手把到溫小婉的雙肩,眼睛都瞪圓了,“你說誰?你找上了誰?”
溫小婉很是無語——聶謹言啊聶謹言,你的威懾力到底有多強悍啊,連皇帝的妃嬪們,都為了你顫抖。
直到嘉嬪娘娘抱著她的雙肩,搖晃得她快要找到前世坐過山車的感覺了,她才反應過來。
“娘娘莫不是糊塗了,整個宮裡,聶司公難道還有第二個?自然是皇上身邊侍候的禦前總管啊。”
溫小婉輕眨雙睫,一副很無辜的模樣,直到嘉嬪娘娘的情緒穩定下來,問她:“你是……你是怎麼找上他的?”
聶謹言這個人在後宮之中,不顯山不露水,從來不摻於皇帝嬪妃之間的爭鬥,但無論得勢還是失勢的嬪妃,宮裡混過一段時間的,誰不知道聶謹言是宮中最有勢力的大太監。可惜這人滑不溜手,任誰都拉攏不來。
溫小婉並沒有直接回答嘉嬪,而是轉向了另一件嘉嬪更為關心的事情。
“聶司公著我轉告娘娘,娘娘稍安勿燥,重新獲得寵愛之事,可從太後娘娘的六十壽辰著手。”
嘉嬪在聽到溫小婉提及皇寵一事,前麵所問的那個問題馬上被抹淡了,她凝眉說道:“太後的六十壽辰?這……可行嗎?”
太後與當今聖上母子失和之事,雖表麵掩示得很好,但這種公開的秘密,外人或許不知道,宮中都是人精,哪能品不到。
晉安朝尊崇儒道,以孝治國。對於父綱夫綱子綱、嫡庶之分等規矩十分重視,多年以來,強硬化管理,而對這種治理,最深一層的諷刺卻是來源於深宮中的。
晉安國自建國以來,傳承五代帝王,卻沒有一個嫡出的,包括這一代坐在皇帝寶座上的晉安帝龍耀,沒有一個是從正宮皇後肚子裡,堂堂正正生出來的。
龍耀的親生母親是宮中一位低品級的妃嬪,生了龍耀,才位封至美人,卻在生過龍耀不久後,病逝。
那時的中宮皇後,也就是現在慈寧宮的太後,一直未孕,其他書友正在看:。
她與先帝大婚十幾載,宮中後妃們一個接一個生,她這個位處中宮的皇後,卻始終不見動靜,抗得住一年、兩年,哪還抗得住十幾年。
在娘家和身邊近人的極力勸解下,她被迫認了剛剛失母、尚年幼不懂事的龍耀為嫡子,記在名下了。
晉安宮律有規定,凡是記入嫡母名下的,都按嫡子,與嫡母所生之子,享有相同待遇。這主要是為了防止中宮皇後不能生子,而皇位國本發生變動。這一條規定,因是宮律,所以隻適於皇家。
當今皇帝就是撿了這麼一個便宜,因為生母早逝、生母娘家卑微,沒有任何背景,才被嫡母認做嫡子的,成為了名附其實的嫡長子。
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撿了大便宜,若一直幸運也好,偏偏幸運這東西,沒有長久跟著一個人的規矩。
這位幸運的皇子被皇後認到名下,記成嫡長子,沒出三年,也就是在他五歲的時候,多年未孕的皇後,竟然懷孕了,而且還一朝得子,這就是如今封做睿親王的龍麒。
這倒黴孩子,明明是太後惟一的嫡子,最名正言順成為晉安國皇帝的人,卻成了王爺,而太後為了解一時之憂認過來妃嬪的兒子,反而成了皇帝。
——你叫這對母子,怎麼能甘心?
當年先帝在位之時,皇後就幾次三番尋當今聖上的毛病,想要廢掉這個與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嫡長子,但因先帝出身與當今聖上相同,質疑當今聖上的出身,就如同質疑他的出身一樣。
先帝嚴厲禁止了皇後的要求,為怕皇後不喜當今聖上,會對當今聖上不利,還把當今聖上送到了他的嫡母也就是當時的太後宮中,代為撫養。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多年疾閡下來,這對母子早已經麵和心不和,哪還有半分母子情份?
當然,不管私下裡多麼互相瞧不上對方,麵子工程還是做得很妥貼到位的,太後的壽辰年年做得都光彩萬分,好像皇帝他是天下第一大孝子一般。
“聶司公說,皇上那兒的麵子,娘娘若幫全了,皇上怎能不惦記起娘娘您的蕙質蘭心。”
溫小婉猜聶謹言叫小福子傳給她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宮中人說話,沒有太直白的,轉著幾道彎,內裡藏著的不定多少陰私險毒。
溫小婉入鄉隨俗,很快掌握了些皮毛,談不上運用自如,大體也有那麼一點味道了。
“聶司公是這麼說的?”嘉嬪還是有些不太確定,這次出擊直接關係著她以後的生死存亡。她不得不慎重。
“嗯,是的,娘娘,”
溫小婉從地上起來,扶住嘉嬪的手,把她扶到內間的湘妃榻上,“娘娘先做著,一部《金剛經》可有許多種獻法啊。”
嘉嬪娘娘略略點頭,覺得不錯。她本就聰明,經人提醒,哪還能想不透徹。
她拉住溫小婉的手,十分憂慮地問:“你還未告訴本宮,你到底是如何找上聶司公的?”
溫小婉與聶謹言的關係,可以瞞任何人,但不能瞞著嘉嬪,否則,嘉嬪如何信得她說的話呢?
溫小婉拿出烈士赴死的大無畏精神說:“奴婢……奴婢傾慕聶司公許多,昨晚已與他結成對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中元節……,親們都早點回家,彆在外麵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