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轎子裡坐著的人是誰,但他心裡卻很清楚,能坐在靖王爺轎子裡的人,必不會是簡單人物。何況又說出這麼一套高深莫測的話來呢。
轎子裡的人沒有回答,隻輕咳一聲,站在轎旁的大宮女立刻撩開簾,他從裡麵探出身來。
這是一個身穿白色素棉布道袍的男人,這人的個子很高,身材修長,又因他幾乎是披頭散發的,隻掬了左右臉頰各一小縷頭發在發頂,斜斜地用玉箍扣在那裡。被冬日的冷風一吹,顯得整個人很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了。
這人的皮膚很白,因為皮膚白,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一雙顏色略顯淺淡的眼睛,看起來既充滿寫意又暗含風情。
這人緩緩走下轎子,先是似有若無地瞟了溫小婉一眼。這一眼裡,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不明其意卻也不帶好意。
然後,很快,在溫小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時,這人款款走到攸州牧的麵前,挑起輕薄的嘴唇,彎出一個深深的坑度,依然是之前那種語氣,淡淡地開口。
“貧道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屬於這一片的東方,而剛剛大人所提的位置,則屬西方了,貧道以為王爺下榻之地,簡陋與否並不重要,安全才是首位吧。”
這位自稱‘貧道’,其實很不像‘貧道’的人開口後,徹底難為住了攸州牧。
依著眼前這位‘貧道’的說法,靖王爺要下塌到眼前這間院落裡麵,因為全村裡,隻有這裡最屬東了。
隻是這裡的環境……,攸州牧步刑土根後塵,找到死了親爹想哭的感覺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對於這位‘貧道’提的建議,攸州牧不敢不聽又不敢全聽,他是不敢直接把目光對向靖王爺的,隻能怯生生地把目光瞥向跟在靖王爺身邊的那位老太監。
老太監正抬著頭,一副無語望青天地翻著白眼,在感覺到攸州牧眼神朝他望來,他還算厚道地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攸州牧笑比哭還難看了。
同樣笑比哭還難看的人,亦有溫小婉。
她恨死眼前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貧道’了,要不是這位‘貧道’多嘴,如今這時靖王爺可能就已經去了刑土根他家,完成他每一個時辰換身衣服的癖好了。
若是靖王爺這個時候進屋,彆說刑四爺有沒有收斂起他那副怪脾氣,隻說還在聶謹言屋裡的紅狐狸精莫緋漾,該要如何向靖王爺解釋啊?
溫小婉這裡愁眉不展,一點兒沒有榮升為‘溫婉郡主’的高興勁,靖王爺仿佛看不到似的,還湊到溫小婉身邊,問了一句,“咦,本王怎麼沒有看到聶總管?難道他……”
溫小婉生怕靖王爺的烏鴉嘴裡,說出什麼不吉祥的話來,連忙接口道:“回王爺千歲,聶……聶司公傷了腿,如今躺在屋子裡養傷,請恕他傷重,不能親接王駕,婉兒在這裡,替他代禮了。”
溫小婉說著,又行一禮。
禮還未成,靖王爺已經伸手扶住她了,“你我父女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你肯為他說話,為父什麼都恕了。”
溫小婉為了靖王爺這句‘為父’,差一點吐了出來,堅持了幾下,最終沒敢。最後,竟憋得雙淚盈眶。
靖王爺大為感動,還以為溫小婉已經感受到她濃濃的父愛了,伸手摸了摸溫小婉的頭頂,手剛碰到溫小婉的頭發,就快速地退了回來,顫頭手指道:“你……你怎麼梳婦人的發式了?”
不知怎麼的,聽了靖王爺這句,溫小婉懸著的心,竟然大落,她平鋪直敘地道:“婉兒念感聶司公臨危之時的救命之恩,又則婉兒與聶司公在宮裡,已是對食,便……”
溫小婉在這裡頓了一下,靖王爺氣得一張老臉,都泛出青白來了,“便……便怎麼了……”
“便……以身相許了,”溫小婉羞答答地垂了頭,她以身相許這麼久,終於做出一副小媳婦樣子了。
以前在宮裡,為了避嫌,溫小婉和聶謹言的對食關係,要隱著藏著,方便聶謹言不被掣肘,也方便聶謹言更容易護著她,但此時則不同了。
一個‘溫婉郡主’的名號壓了下來,事情就會變幻莫測了,她若這個時候不說,怕是回去以後,更沒辦法說了。
再說,也到了該公開她和聶謹言之間關係的時候了。
“胡……胡鬨!”
靖王爺狠狠一甩袖子,白析頜下的三縷墨髯都氣得劈叉了。
屋裡某人卻笑得如沐春風、喜不自勝,像偷吃到了乾煸小黃魚的老貓。修長的眉毛,挑到飛揚。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你看,是不是出來個有意思的人……
PS:
雲山千疊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9 00:32:22
謝謝親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