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雄偉壯觀,金碧輝煌,一抹朝陽懸掛在西邊最高的角樓上,帶著一些不確定的意味和暗暗的壓抑。
林如淺這是第一次到這種皇權集中的地方,他以前去過故宮,隻是那時故宮已經慢慢黯淡下來,逐漸成為了一個旅遊景點,再也沒了封建時期的厚重大氣,一件物品失去了靈魂,不管它的外表再怎麼好看,也終究沒了意思。
“淺少爺,到了,需要從玄武門進入,到時會有侍衛檢查,還請淺少爺稍稍配合一下。”一路上,自從那天夜裡出事之後,這個男子就把所有的輕視深深的收斂了,看著林如淺的目光也變得格外的誠摯。
能力決定一切,自古如此。
林如淺笑了一下,“辛苦大人了,陪伴了如淺一路。”
“為淺少爺做事,哪裡是辛苦,分明就是恩賜。”他倒是好話連天。
馬車離門口越近,越能感覺到皇權的壓抑,林如淺攥緊了手心,裡麵全是一片冷汗。
他們拿著的是禦筆給的出入令,自然沒有人敢多加阻攔,簡單檢查了一遍,就放行了。接下來,林如淺需要去偏殿沐浴更衣,端端正正的去麵見皇帝。這可不是開玩笑,皇帝啊……他原本以為離得很遠的那種人。
不知道對著下麵的人是怎麼說的,不過太監和宮女對林如淺都非常的尊敬謙卑,沒人敢看林如淺的眼睛,行禮也行的是麵見主子們的全禮。
林如淺當然知道自己身份尷尬,不要他們服侍,自己沐浴好了,整理一番,戴上幾件簡單的配飾,隨著首領太監去等候皇帝的宣召。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從早上開始就沒有怎麼吃東西,本來就血糖偏低的他臉色看起來格外的偏白,林如淺閉上眼睛,小心的放鬆自己。
“淺少爺,皇上宣您。”男子已經換好了衣服,居然也是一名太監的打扮,怪不得看上去是中年人,卻沒有長胡子,五官也偏陰柔。
林如淺撣了撣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慢慢進去。沒人教他去學習宮廷禮儀,或許是他們忘記了,也可能是根本就沒人想要教他。
德宣帝年紀隻不過四十歲上下,卻已經斑白了鬢發,眼睛似睜非睜,看上去倒沒有那麼的威嚴,躺在榻上,手垂下來敲打著一個折子,半點王霸之氣都沒有。讓人怎麼都想不到,這樣一個男子,居然已經是二十年的皇帝,一手創立下來整個王朝,當之不愧的開國帝王,。
林如淺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靜靜的跪在那裡。
“你叫什麼名字?姓……林?”德宣帝輕聲問。
“是。”
“……你可還記得你母親的模樣?”
林如淺麵上一緊,咬了咬牙,“已經全然忘記了。”
“混賬!”手裡的折子順手砸在他的麵前,皇帝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些怒氣,“連你的生母都記不得了,這樣的孩子生來何用?你在書院讀了那麼幾年的書,卻一點忠孝都不知道?”
“母親去世時,小子年紀尚小,又高燒了一次,過往的一切已經全然記不得了。”
德宣帝慢慢踱了幾步,“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林如淺不答話,也不看他。
“你可知朕千裡迢迢的召你來,是為了什麼?”德宣帝看著瘦削的他,心情稍稍緩和了一點,“你也不必跪著了,玉福,給他椅子。”
林如淺本來就不習慣古代人經常跪的習慣,聽德宣帝這麼說,謝了恩就坐下,還是垂著頭。就算德宣帝什麼都不說,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用眼睛去看他,山長一直都說,他長著一雙像極了他母親的眼睛。
“小子不知。”
“好個不知。你就沒有偷偷猜想過?你的那位老狐狸山長就沒有同你說過什麼?”德宣帝淡淡笑了一下,重新躺下,“她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子,卻沒想到生一個兒子下來,居然是這樣的蠢笨。”
林如淺不介意彆人說自己蠢,隨便他們說,他就當做沒有聽見一樣。德宣帝也是如此對待。
“小子愚笨,朽木之才。”
德宣帝喜歡林如淺的母親,求之不得,寤寐思之,終於佳人逝去,隻剩下獨子一名。這也是德宣帝最近才知道的事情,本來心裡有個念想,感情也慢慢的淡了的,可是忽然聽說林如淺的年紀,這才又有了心思召他來。
“罷了罷了,你且過來,我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