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張什長,你覺得當兵怎麼樣?”
張招眼睛向上望了望,顯然是在回想一些什麼事情,隨後說道:“也沒覺得什麼好不好的,至少混口飯吃……”
此時燒水的驛站夥計將水端來,並給斐潛和張招一人倒了水,便又回到角落蜷縮起來打盹去了。
張招向夥計微微示意了一下,繼續說道:“……比如像他,也是混個溫飽而已,一般一年到頭也剩不了幾個錢的……”
話匣子打開了,也不大容易收得住,張招繼續說道,“那年鮮卑南下,包括張校尉的在內的許多人的家都破了……所以當時張校尉要去當兵殺鮮卑報仇,我們幾個也就跟著去了……”
“那鮮卑怎樣?我意思是說和鮮卑人打起來怎樣?輸贏如何?”
張招說起鮮卑,一臉蔑視的表情,“那群狗胡人,就是憑著馬快,真要下了地,我一個最少都能打三個……”
“那鮮卑人不凶?”
“凶倒是挺凶的,但是他們兵刃不行,”張招拍了拍身邊配備的環首刀,“我們的刀好,利,一刀砍下去基本就倒了,他們的刀不行,就是弓箭還算是不錯,真要近戰,鮮卑不是對手,就是不太好抓得住,老跑……”
雖然張招說的有些糊塗,但是意思斐潛明白了。原來這個時代的鮮卑的戰力還沒有達到後世蒙古又或是滿清的水準,還處於遊牧民族的低級階段,而漢民族的冶金技術目前對於胡人是處於一個碾壓的狀態中……
遊牧胡人目前針對漢朝士兵的戰術就是遛,憑借著戰馬高度機動力,不停騷擾,直到抓住破綻就蜂擁而上。
怪不得白馬義從把北部的胡人打的哭爹喊娘的,機動力一樣了,裝備又明顯好過一大塊,這些胡人正麵剛麼,剛不過,跑麼,又不容易跑得掉……
所以說戰馬很重要啊,不過這玩意可是稀缺資源。
“那張什長你知道你的馬一個月要耗費多少錢糧麼?”
“那就多了,”說起戰馬來,張招也是蠻自豪的,如數家珍,“像我這馬,屬於北地馬,不快,但是耐力好,吃的差一些也行,但是不能差太多,容易掉膘……若是用我的月錢去養它,估計也就差不多了,應該剩不了幾文……”
斐潛盤算著,這樣一來一匹戰馬要消耗三個到四個普通士兵的錢糧……
斐潛在心中不由得歎息一聲,你說後世怎麼看那麼多說召集就立刻能召集幾千幾萬騎兵的,先彆說那麼些戰馬從哪裡來,單說光養能養的起麼?這人吃馬嚼的,靠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的口水來養啊?
想到這些,斐潛就更為了在戰爭中無辜死去的百姓感到非常惋惜,為何動不動就屠殺平民呢?這些民眾如果反抗統治成為暴民,像黃巾之亂那樣的,多少殺了也有點理由,但那些明顯不會反抗的民眾,為何要殺?
殺人立威?
殺人劫財?
是為了徹底打擊敵對勢力?
還所謂的人性毀滅了就隻懂得殺戮?
連胡人都知道擄掠一些人口帶走,不是完全殺了,竟然連胡人都不如?
斐潛真的不明白,他隻是很可惜,到現在身臨漢代了才知道,原來三國後期的五胡亂華不是因為胡人的強大,而是因為這麼多年漢民族自己內戰把身體已經捅得千瘡百孔,才給了那些遊牧民族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