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一邊忙著自己手裡的事物,一邊低聲的念著——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任何小孩,在懵懂不知的時候,總是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人,可是當其開始接觸到了除了父母等親人之外的其他人的時候,開始慢慢懂得一些事情一些標準的時候,才會突然發現,原來自己認為的那個最美麗的頭銜,隻是一個七彩的泡泡,在陽光下“啪”的一聲就破滅了。
黃月英小的時候也認為自己很美,可是長大一些了才知道,其實自己並不美,至少是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皮膚發黑,頭發紅褐,這樣的發現對於任何一名女孩子而言,都是一種打擊。
從那個時候開始,黃月英就基本上沒有再和其他士族的女兒家來往,她可以分辨得出,那些人在眼裡潛藏的種種情緒,那種不輕易間流露出來鄙視、嘲笑又或是同情、憐惜等等,這讓她很難受……
所以,黃月英寧可自己一個人,就這樣待在黃家隱院,翻看著自己家中的藏書,也動手做一些或許有用,或許就是一個笑話的各類器具,在她的眼中,至少這些木頭、鐵塊之類什麼的不會因為她的容貌而對她有所不同;
所以,黃月英也沒有什麼朋友,唯一比較談的來的就是那個從小就比較喜歡顯擺的龐統龐士元,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龐統龐士元居然長得比自己更黑,每次看到龐統龐士元就覺得自己還算可以的……
所以,黃月英很喜歡這首鄭風詩,有時候她就會想,是不是有一天就有一個人會像詩詞中所說的那樣,“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縱然是美女如雲,眼中也僅僅有自己這個“縞衣茹藘”的女子。
這是她的一個夢想……
幸運的是,黃月英她真的遇到了這樣一個人——
是他,在襄陽城門,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將她送去醫治;
是他,在黃家隱院,指導著黃家的工匠,一起做出了可以減免大量勞力的水鋸;
是他,在鹿山之下,在一對龍鳳紅燭的照耀之下,握著自己的手,認真的說自己並不醜……
在那一刻,黃月英真的覺得很幸福,她終於知道那種暖洋洋的感覺不僅僅是冬日的陽光,也有這個男子對自己的和藹的笑顏。
所以,就算是自己的父親黃承彥不說要讓自己多想想怎麼才能幫助到他的話,黃月英也是希望自己多少可以儘一份自己的力量,為了那手上的溫暖,為了那溫和的笑容……
當黃月英發現他似乎對於鎧甲不是很滿意的時候,就留在了黃家隱院,翻找了家中的好些書籍,然後又顛顛的去找來工匠,讓其一片一片的敲出甲片,自己再拿了牛皮,剪成了細細的革繩,一片一片的編製起來……
黃月英還用羊皮和細麻布做了裡襯,縫了包邊,這樣若是他穿起來,就不會因為要直接接觸冰冷的甲片而難受了。
原本以為可以慢慢的做,可是沒想到的是,居然他這麼快就要用上了,出使也不是能絕對安全啊,這路上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所以,昨天黃月英一整夜都沒有睡,而是和小墨鬥一起在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