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厚有些苦笑的說道:“就這幾日,已經是連續下了兩次‘調’令了,一次兩百石,一次三百石,在這樣下去,有再多的糧食也不夠‘調’的啊……”
漢代軍隊糧食主要來源就有兩塊,一個是由國民固定繳納的“諸賦”,還有一個是由駐地民眾額外攤派的“調”。
“諸賦”一般都是固定,一年收取一次,但是這個“調”就沒有特定的限製了,是根據需求進行“調”用。
但是也不是能無休止的“調”,畢竟糧食的儲備都是有限的,“調”多了,就與強搶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彆了。
斐潛意識到,或許這已經算是董卓下定決心要撤離洛陽的一種明顯的表現了,否則若是要打算在洛陽長期待下去,多少也會考慮一下民怨,是不會輕易乾這種算是殺雞取卵的事情。
斐潛說道:“永元兄,現在這個局麵恐怕你也有所察覺……洛陽此地將變,此次變化之劇恐怕難以描述……”
崔厚搖頭歎息道:“何大將軍車馬傾覆未久,痕跡尚存,而現如今……唉!何時才能消停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確實是像走馬燈一樣,何進剛剛搞死了蹇碩風光沒多久,就被砍死了;新帝劉辯上台沒多久,也被退位換了劉協;如今在崔厚看來,董卓這個相國也不能當多久了,隻是不知道又換了誰上來而已……
其實崔厚如今和洛陽城附近的大多數的士族豪強們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畢竟大漢建都洛陽近兩百年了,縱然是偶爾有兵鋒指向洛陽,但是洛陽城一直都是有驚無險,安然無恙,所以在崔厚心中,這一次頂多就是洛陽城中心的宮城之中又發生些事情,最多有人又要將血染在宮牆之上而已……
而像自己這樣的小角色,在崔厚的觀念裡麵,隻要忍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反正換誰來執政還不都是那樣過日子?
“永元兄,此次恐怕是不會那麼簡單……若是說昔日大將軍何進之卒,能影響到的是這個範圍……”斐潛指了指桌案之上的盤子,然後又比劃了一下整個的大廳,“那麼現在的影響將是這麼大……”
崔厚小眼珠子瞪圓了些,說道:“賢弟此言何意?”
“昔日可有如今這些兵馬彙集洛陽?兵者,凶器也……”斐潛並沒有說這個接下來的半句,因為現在很明顯的一個現實就是不管是身處在朝廷中心洛陽城中的董卓,還是在酸棗彙集起來的那些關東士族,全部都稱不上是什麼大德之人,更談不上什麼“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了。
所以將這些兵士彙集起來的人,其實就是破壞整個漢朝秩序的凶手……
崔厚臉邊的肉跳了兩下,說道:“賢弟可是說……兵變?”
斐潛苦笑道:“或許……還要更糟……此時就宛如溫水烹蛙,待覺水熱之時,為時已晚矣……”
“這……”崔厚眼珠子左右轉動不定,顯然是難以接受斐潛所說的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