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回去找死啊!這裡安全!』
『啊啊啊……』
雜亂的聲音響起,使得劉宥的記憶也似乎被這些聲音也攪動得一同雜亂起來。
當年……
現在……
劉宥低下頭,用眼角的餘光往左右瞄了瞄,然後趁著其他人都在一個個望著城中火起,嘰嘰喳喳的時候,往後縮了一下。
略微停頓之後,劉宥發現依舊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是回到了回廊之處,轉身往後就走。
之前曹操在冀州豫州用校事郎很是清理了一陣,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校事郎從一開始抓間諜反奸細,慢慢的就變成了吃拿卡要的機構,敲詐勒索的衙門,但凡是看見有油水的,便是不管不顧上去索要路引,檢查行李,若是不給些錢財,便是無論手續再完美,也都要找些瑕疵來……
在人人喊打的情況下,校事郎也算是收斂了一點,但是對於原本校事郎主要的職責麼,似乎漸漸的跑偏了。而劉宥本身並不是參與政治事務,也沒有在曹操麾下的重要職權部門任職,而僅僅是作為一個熟悉器械的士族子弟負責工匠事務,所以在一開始並沒有列入重點的核查範圍。
等到了校事郎被人人唾棄的時候,嚴抓嚴打的風已經吹過去了,連校事郎都開始偷懶了,也就越發的沒有人去檢查劉宥的底細。
當然,這劉宥沒有暴露的原因,還有一條就是他因為之前幾乎都不牽扯什麼重要軍事行動,所以也沒有傳遞什麼緊急信息,所以相對就比較安全一些。
而現在驃騎竟然攻到了鄴城!
劉宥覺得,自己怎麼說也要做一點什麼事情……
不管是什麼時候,工房之內總是不會少了易燃易爆的物品。
劉宥從回廊之處伸出頭來,左右看了看,帶著一種不安和生疏,往後麵的庫藏而去。
……
……
在鄴城之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三四處的廝殺。
有些是從暗巷殺出,有的則是明晃晃的衝上了街頭。
有的是單槍匹馬,有的則是亂哄哄一大群。
有的隻是殺人,而有的不僅是要殺人還要劫個色……呃,劫財。
在這些殺人者當中,有人蒙麵,有人披發遮臉,有的乾乾脆脆的露著麵容,但無一例外的,這些殺人者統統打出了驃騎的招牌,即便是沒有拿個三色旗幟的,也是衝著周邊的路人大吼:『驃騎辦事,閒人回避!』
於是乎,有的在反抗,有的在逃跑,有的被按倒在地……
血,越流越多。
混亂,越來越大。
越是大的城市,便是越需要秩序,一旦失去了秩序,分分鐘就會將天堂變成地獄。
魏延還沒有殺進鄴城核心,更談不上占領鄴城,他帶來的那些兵卒也根本不可能完成占領的任務,但是在鄴城之中,卻有不知道多少人因為他的到來,驟然而動。
即便是在後世以宗教,宗族,信仰,大義等等來束縛規範民眾,可在遭遇亂事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會有樂子人還嫌棄亂得不夠,拚命煽風點火,更彆說在當下大漢,曹操雖說是占領了冀州,卻依舊留下了大多數的袁紹餘部,也還有許多冀州士族鄉紳根本就不認可曹操!
夜色混沌,誰也不清楚驃騎來了多少人,但是並不妨礙這些人在鄴城之中,借著機會掀起狂風巨浪。不少人趁亂在城中各處放火,無辜的百姓被大火驅逐出了自家的居所,然後在亂流當中跌跌撞撞四下亂逃。
有一些流民在搶劫,殺人,但是更多的流民是想要趁機找吃的填飽肚子。
原本遵守的秩序全數崩塌,人性和善良在火焰當中死亡,獸欲和凶殘在鮮血當中成長。
如此亂世,誰都以為鄴城在山東後方,遠離戰爭,誰能想到魏延在城外一聲怒吼,兵火頓時應聲而起,城防體係不堪一擊,鄴城依舊免不了生靈塗炭!
魏延帶著人,沿著街道往前砍殺,一麵大呼口號,一麵縱火攪亂。
這都是魏延事先交待好的。
殘存下來的戰馬被用於在城外營地之處侵擾威嚇,多打火把假做疑兵,儘可能的拖延城外兵營,而魏延等人則是沿著長街直接往內直突。
沿途分散些人手去放火,一來是為了製造混亂,另外一方麵也是利用大火構建出一個安全進出的通道。
畢竟魏延等人並沒有能夠攜帶攻城器械,自然也不可能對於鄴城內城丞相府造成多大的傷害,同時城外的兵營以及內城的兵馬都隨時可能進行反撲,所以隻能是將鄴城攪亂得越亂越好!
魏延看似粗獷,但是在戰事上卻異常的精細,他如今趁亂突進,看似瘋狂且毫無保留,但是實際上他心中卻很清醒,如今若是能撈到便宜就撈便宜,若是不能攻克丞相府,如此一來也有退路。
魏延正在往前奔,迎麵就撞上了一隊曹軍。
魏延絲毫沒有遲疑,左手持盾,右手提刀,身先士卒的帶領著麾下兵卒便直直衝了上去。
其餘驃騎兵卒也緊緊的跟在魏延身後,一時氣勢滔天!
麵對魏延等人,帶隊的曹軍軍校手腳都冒著冷汗。
一路召集歸攏而來的曹軍兵卒,見勢不妙,有的已經偷偷逃離,反正先找個地方貓起來就是,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到時候如果還是曹氏,那就依舊還是曹氏的兵,如果真換了主人,那麼大不了就換個地方磕頭領軍餉就是!
那曹軍軍校也來不及多想,甚至也管不了隊伍後麵那些臨陣脫逃的普通曹軍兵卒了,他麵對氣勢洶洶而來的魏延,一步都不敢後退,即便是他的手腳都有些發抖,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後退了一步,那麼他就會立刻失去所有的勇氣!
『啊啊啊!』曹軍軍校低聲嘀咕了幾句什麼,便是啊啊大叫著,快步直撲上前,揮刀猛砍向魏延。
魏延盾牌護身,鐺的一聲架開了曹軍軍校的戰刀,隨手便是一刀反撩,刀尖直取曹軍軍校的喉嚨。
曹軍軍校猛的一仰頭,讓過了魏延的刀尖,但是脖子下麵係著的兜鍪係帶,卻被魏延刀尖挑斷。兜鍪頓時歪斜掉落下來,曹軍軍校一把抓住,劈手就砸向了魏延的腦袋。
魏延一縮脖子,兜鍪砸在了盾牌上沿,咚的一聲高高飛起。
跟著曹軍軍校身邊的幾名曹軍兵卒也是嚎叫著,和魏延手下搏殺在了一處。
魏延趁著這個機會,便是往後主動撤了兩步,然後將刀往盾牌後麵一收,將盾牌一架,便是藏身在盾牌之後,猛然發力,蹬踏之間全力爆發,直接朝著曹軍軍校便是突進撞擊!
魏延顯然不願意在曹軍軍校這裡多耽擱,即便是片刻都意味著危險的增加,也意味著曹軍多了一份召集兵卒反擊的可能,所以他選擇了更為大開大合的打法,憑著武藝和裝備進行碾壓曹軍軍校。
而曹軍軍校顯然也明白他並非魏延的對手,而一旦他讓開位置,躲避魏延的撞擊,或許他不一定會死,但是好不容易才拉扯形成的連接線就會再一次的迸裂,也就失去了攔阻魏延的可能。
即便這個可能微乎其微,也許是並不能真正的攔住魏延。
讓開道路,便是可生,攔在前方,便是領死!
曹軍軍校的腳動了一下,卻在下一個瞬間死死的釘在了地麵上,『某乃曹氏子!』
曹軍軍校奮力一刀砍向了魏延的盾牌,卻根本無法撼動,被魏延合身撞上,頓時腳步鬆動,整個人宛如被奔馬撞中一般,頓時內臟受傷,直接嘔出一口血來!
即便是如此,曹軍軍校尤然不退,還在試圖用戰刀去砍割魏延的脖頸。
魏延的戰刀從盾牌後麵如同毒蛇一般竄出,猛的紮入曹軍軍校的腹部,然後透體而出。
曹軍軍校整個人猛的一頓,披頭散發之下的眼眸充血凸出,死死咬住的牙關也在往外湧血,可是依舊死死的扒住魏延的盾牌,直至被魏延再用力一頂,才直挺挺的仰天而倒……
『哼。』魏延看著曹軍軍校倒下,吐出了兩個字,『可惜。』
下一刻,魏延便是將染血的戰刀高高舉起,朝著不遠之處的丞相府方向振聲高呼,『某乃義陽魏文長!曹丕曹子桓!可有膽量與某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