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四周已經非常黑暗了,就連函穀關關牆之上的火把也隻照耀到很小的一個部分,光亮似乎再往前努力了一點點,就被黑暗完全吞噬,連個渣都沒能剩下來。
函穀關望氣台下,似乎傳來了幾聲貓的叫聲,就像是不知哪個山頭流竄的山貓跑到了這裡找夜食一般。
望氣台上的火把閃爍了幾下,然後幾條繩索吊著籃子從關牆之上垂了下來,有人趴在女牆上,低聲衝下麵說道:“動作麻利些!”
旋即一些像是酒壇模樣的東西就被放在了吊籃中,關牆之上的人員連忙往上就拉,急急拉上去之後又趕快將空籃子重新放了下來,繼續拉下一趟……
關牆之上迅速堆放了十幾個大壇子,一個站在一旁舉著火把的兵士有些好奇,偷偷往前湊了兩步,剛想伸個腦袋看看,就被人從後腦勺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娘嘞個腳!看你娘叻看!給老子離遠遠的!再敢靠近老子砍了你!”看到這個二愣子舉著火把往前湊,一旁的軍候嚇的魂都快出來,連忙上來就低聲罵道,連打帶踹的將這個兵甲趕的遠遠的。
才來回吊了幾趟,就聽見不知道在哪發出了似乎是野貓被踩到尾巴似的短促叫聲,軍候臉色一變,連忙招呼著在城牆上兵甲趕快將大罐子搬走藏好,自己則是左右晃了兩下,還是咬咬牙,往前走去……
剛沒走多遠,就看見一行人走了過來,為首的就是都尉郭浦。
軍候連忙上前行禮,但是都尉郭浦隻是嗯了一聲,腳步停都沒停,徑直往前就走。倒是跟在郭浦後麵的一個也是軍候模樣的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陳軍候,這麼晚還不休息,來關上吹風透透氣啊?”
陳軍候一邊陪著笑,一邊在一側跟往前走著,說道:“李軍候,沒,沒……就是這兩天聽說黃巾賊,心裡不安,睡不著,上來轉轉……”
都尉郭浦斜斜瞥了一眼陳軍候,嗤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繼續往前走。
李軍候輕輕笑了兩聲,說道:“哦,那到是,陳軍候要小心些,彆讓黃巾賊給摸到關上來,傷到那裡,就不好了,哈哈……”
陳軍候腆著臉,像是聽不出李軍候話中的譏諷之意一般,陪著笑,說道:“是是,唉,老啦,這身子骨比不上年輕人啦,要是再年輕個十歲,我肯定……”
陳軍候比劃了一個砍殺的姿勢,然後又說道:“黃巾賊啊,其實也是軍功啊,中平年間虧的有殺了些黃巾,我才能當上這個軍候……”
郭浦稍微停了一下腳步,轉頭問陳軍候道:“你……也殺過黃巾?”
“殺過!那時候我才是個什長,”陳軍候扒拉了一下軍袍,露出胸膛上長長的一條傷疤,“這傷還是當年留下的,多虧我算是命大吧……”
郭浦點點頭,說道:“傷在前麵,算個爺們。說說,當時黃巾怎樣?”
“哎哎,當年是皇甫將軍……”陳軍候一邊點著頭,一邊在側前方領著走,有意無意的竟繞過了望氣台,往前走去……
陳軍候看著已經走過了望氣台,心中略略放下些,講的就越發的順暢和誇張起來,“……其實黃巾就是些搶了些刀槍的農夫,甚至比一些山匪都不如。當年起初看黃巾人多,還有些害怕,結果皇甫將軍直攻黃巾的中軍,大旗一倒,嘿嘿,就跟漫山遍野的野猴子似的,那個跑啊……
郭浦一邊聽著,一邊走,不知不覺已經走完了東麵的城牆。涼州和雍州一直以來都是主要和時降時叛的羌胡混戰,還有和不聽中央朝廷號令的大小地方豪強作戰,黃巾麼,估計當時張角也看不上偏僻荒涼的涼州,所以郭浦也沒有多少和黃巾交手的經驗,但是聽陳軍候這麼一說,原本就不安分的心,又重新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