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所舉出的例子是左傳裡麵的,斐潛當然是清楚。
鄭子產不是姓鄭,也不是名叫子產。
實際上是此人叫姬僑,姬姓,氏公孫,名僑,字子產,號成子,所以如果連起來的話,這個人實際的全稱是:姬公孫僑子產成子……
好吧,還是稱呼鄭子產比較方便一些。
鄭子產是鄭國的名相,當執政了26年之後,在他逝世的時候,家裡甚至沒有任何積蓄可以為他辦喪事,他的兒子和家人隻得親自用筐背土來埋葬他的屍體。消息傳到了百姓的耳中,許多人紛紛捐出珠寶玉器來幫助他的家人辦理喪事。
但是子產的兒子不肯接受,最後百姓隻好將捐獻的大量珠寶都投擲到了鄭子產封邑的那一條河水裡,用以悼念這一位名相。
這一位名相在臨終之前,有一段話在左傳中被記錄了下來:“……唯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故寬難……”
蔡邕跟斐潛說這個人的意思,恐怕就指的是這一句話。
斐潛說道:“師傅之意,莫非以火製之?”
蔡邕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
這是後來孔子評價鄭子產的話,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蔡邕是古經學者,而且漢代的儒家還沒有演化到後世那麼的變態,所以對於這些人,蔡邕的意思也是很直白,既要嚴管,又要適當的以寬柔,這樣才有可能做好並州的政事。
過分的寬大仁慈容易使人誤以為軟弱,從而得寸進尺,變本加厲;過分的威猛嚴厲容易導致殘暴,從而引起強烈反抗,法紀大亂。所以,寬和與嚴厲相互補充調節,可以避免走極端造成的不良後果,讓人們心服口服地遵紀守法,對於並州那種胡人和漢人雜亂居住的地方,這種度的衡量則是更加需要小心的平衡。
斐潛又問道:“敢問師傅,稚子墜地初生,不知言語,嚎啕而哭,胡也?漢也?”
蔡邕動了動眉毛,然後說道:“子淵之意,莫非教化?”
教化這個玩意麼,儒家人是孜孜不倦的。孔子本身就是以教授弟子,共享知識而著稱,其後又有孟子的性善論,荀子的性惡論,之後還有董仲舒提出的中性論,但是不管是什麼體係,都強調了需要“王教”……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
劉虞,劉伯安,幽州牧。劉虞最早在幽州擔任幽州刺史的期間,在鮮卑、烏桓、夫餘、濊貊等外族間有崇高威望,結果朝廷擔心劉虞尾大不掉,就撤了劉虞,後來烏恒叛亂,又不得不重新派劉虞過去平叛。
劉虞之所以能有這麼高的威望,這個和他一直在幽州推行的溫和的教化政策相關,但是這樣的溫和教化隻能維持一代……
曆史上劉虞死後,烏恒人一直在為劉虞報仇,先是本部和公孫瓚抗爭,然後是聯合了袁紹,一同坑死了公孫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