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子城下。
蒲子縣城處於黃土高坡的和平原的交界處,蒲子城外蒲草極多,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就連一些褶皺地帶都有生長,但是城池的命名卻不是以蒲草為名。
相傳當年此地有一個上古賢人,曾經擔任過堯和舜的師傅,傳授過不少東西。古籍記載,這一位上古賢人常年穿一件蒲草編的粗服,所以人們稱他為蒲衣,或蒲衣子,而這個上古賢人隱居的地方,就被稱之為蒲子地。
後來重耳也來過這裡,駐紮了兵力彙聚了人口,再往後孔子也到過這裡,開壇授課聽者雲集。
原本曾經是繁華如錦的大縣城,但是現在卻顯得破舊和腐朽,就連城外那些長滿了蒲草的黃土地,在風雨侵蝕之下,終究是露出了一塊一塊斑駁的溝壑,如同蒼老臉龐上的皺紋。
蒲子縣城現在已經不再像春秋戰國時期處於政治經濟的三晉地帶,而是在曆史長河當中漸漸的遠離了富庶,成為了邊緣的縣城,不再受到人們的關注。
但是那黃土夯實的城牆,那灰黑色的磚瓦,仍然在暫時著屬於他自己的那一份深沉的尊嚴。
斐潛將河東郡守王邑的信件遞交進去,很快的就被請到了縣城府衙之內,見到了蒲子縣城的縣令和縣尉。
縣令陳睿,字道源,潁川人士,應該是屬於陳氏旁支,縣尉張烈,字叔誠,汾陽人,算是並州當地的人士。
為了安全起見,斐潛剛開始遞送王邑書信的時候並沒有表明身份,隻是以使者的名義前來,待見了麵,確定了並沒有什麼其他變數之後,才真正的表明了身份。
陳睿和張烈重新和斐潛見過了禮,並邀請斐潛坐於上首,被斐潛拒絕了,畢竟現在不是擺譜的時候,位置什麼的並不是當下最重要的問題,而是儘快的取得兵士去解決白波軍的問題。
蒲子縣城隸屬於河東郡,而且這種郡與郡之間的租借,本來就是違反了朝廷的製度,屬於私底下相互授予,朝廷方麵是不會承認,自然也是肯定不可能會支持的,所有條約的約束力隻能是各個郡守自行遵守……
換句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不受法律保護的私人借貸,而且還是沒有寫欠條,純粹口頭上約定的那種。
因此斐潛擔心王邑是否會按照當時談好的條件,毫無保留的,痛快無比的,大公無私的將蒲子縣城的統治權移交到斐潛的手中,畢竟當時王邑寫書信的時候,白波軍已經動身南下,王邑自己也急著要趕往襄陵坐鎮,因此書信也是匆匆寫就,就加蓋了封口和火漆,斐潛也並不知道王邑到底在書信中寫了些什麼。
因為不能拆信。
漢代的紙張非常的脆弱,輕易一折之後就有折痕,況且就算是避開火漆取出信件又能如何?斐潛又不是隨時隨地都備有一個超高模仿技術的專業人士,可以隨時隨地掏出一顆蘿卜刻印。
若是普通的公文,因為是固定的款式可行頭,多少還可以冒充一下,但是像這種書信,筆跡和用詞必定是較難以模仿的。
況且斐潛和王邑多少還算是友軍,同盟,冒充欺詐的行為用在敵對方還說得過去,用在友軍身上,萬一出了什麼簍子,這個名聲可是不太好聽啊……
寒暄過後,因為情況緊急,所以斐潛也沒有多繞什麼圈子,開始進入了正題。
“王使君可有說明蒲縣暫借上郡?”斐潛先確認一下,畢竟這個是最重要的,隻要有說明這一項事情,自己才有理由調用蒲子縣城的兵馬,否則名不順言不正,是不可能調到兵馬的。
陳睿略微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道:“確實有言。”
斐潛在心中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略略為謙謙君子王邑點了一個讚,然後說道:“今城內有兵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