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代,大家族是由各個的小旁支組成的,而這些士族的經濟基礎,就是把持著所有的區域貿易往來,所謂百裡不販樵就是如此,換成後世的說法就叫做區域保護主義。
占山護澤,這些家族侵占兼並了大量的土地,並以此形成了莊園經濟模式,而他們侵占的對象是最沒有話語權的自耕農,而自耕農又是中央皇室的經濟基礎,政府的賦稅和兵役都需要自耕農來承擔。
因此士族的產生和發展,天生是和中央集權的皇權是相違背的,簡而言之,士族這個玩意,就是拿著皇室的招牌喝著皇室的血長大的。
難道那些雄才大略的皇帝不知道這一點麼?
有的皇帝知道是知道,但是管不過來,一方麵是天生的世界觀的局限性,一方麵是民眾知識的普及性太差,導致不得不依靠地方士族……
因此當斐潛將學門這樣一張牌麵甩在桌麵上的時候,頓時就引起了士族的投射而來的各種眼神,饑渴的,貪婪的,羨慕的,怨恨的不一而足。
學門不是想開就能開的,要有名望,更重要的是要有書籍。
這兩點斐潛都有,嗯,是斐潛的師傅蔡邕都有。論當今天下個人藏書還真找不出能比蔡邕還多的,論名望那簡直就是文學泰鬥。
因此隻要斐潛想開,而且蔡邕不站出來反對,學門就可以開的起來,當然陳留蔡氏難免會有一些意見,但是沒有卵用。蔡邕就像是開掛的,除了他,沒有第二個蔡某人可以達到蔡邕那樣的程度。
那麼衛氏有麼有意見,當然有!衛氏為何在河東有如此的名望?自然經學傳家要占很大的一個部分,現在斐潛過來一言不合就“吧唧”甩了這樣一手牌,就問害怕不害怕?惱火不惱火?著急不著急?
因此衛望就來了,企圖將這個學門多少也要染上一些衛氏的色彩。
蔡邕和衛覬家的那點破事,還有斐潛之前的遇到的問題,衛望不知不清楚,但是原先也是覺得斐潛不就是一個才二十歲的小青年麼,就算再老成,上來多灌灌迷湯,想必也未必能懂其中的厲害,稀裡糊塗接過了莊園,那麼後麵的事情就好安排了。可是聽到斐潛以師傅蔡邕的名義來拒絕之後,衛望不僅有些傻眼。
衛望想了又想,歎息而道:“吾少年之時,長憂無書可讀,每見經卷,不忍釋手,偶得孤本,則定是連夜攥抄,不敢須臾有懈……哎,故曾立誌願為天下致學之子開方便之門,供進學之階,然一生碌碌,俗事茫茫,臨到得知中郎欲開山門,方尋得本心……哎!可悲,可歎矣!此番獻此莊園,唯儘吾一生之願,並無他求,望中郎全吾拳拳之意,成人之美,吾……吾……當九泉之下,亦瞑目矣!”
言畢,老淚縱橫。
臥勒個去!
之前走的是引誘路線,現在走的情感路線外加倚老賣老了是吧……
敢情若是拒絕了就是慘無人道的殘害了這一片美意了是吧?
而且各個方麵衛望還圓的挺好,之前年少有這樣的一個宏願,結果被紅塵影響給淡忘了,然後我這樣一搞,又想起來了……
這麼說,還怪我咯?
這個衛望,還是有……嗯,怎麼說呢?
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