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了正題,崔厚也認真起來,點頭道:“正是,五銖均不受也,唉……”雖然說儘可能的去花了,但是還是有一批五銖錢砸在手中,這讓崔厚很是心痛。
“可有不便?”斐潛明知故問。
說到這個本行工作,崔厚自然是頭頭是道,掰著胖胖的手指頭,和斐潛一二三四的敘說起來。
以物易物雖然是脫離了錢幣的影響,但是局限性也同樣非常的大,幸虧崔厚的商隊一般情況下都不僅僅隻攜帶一種物品,所以在進行交換的時候還能應付個六七成……
但是有時候確實不行,比如對方有糧草,要換鹽,而崔厚商隊剛好把鹽在前麵就給兌換光了,像這樣的生意就做不成了,要麼隻能是放棄,要麼便隻好約定下一次商隊來的時候才進行交換。
然而商隊又不可能隨時隨地都能出發,往往一個周期都是以月來進行計算的,等到崔厚的商隊下一次帶著上次所需求的物品上門的時候,對方的需要可能因為某種原因又變化了,導致有時候商隊的效率低下的可以。
漢代人又不像後世,有一個數據庫什麼的,可以根據庫存整合出需求物品清單然後統計出來提前進行交易,往往是發現什麼需要才進行什麼貿易,這樣一來就給商隊造成很大的負擔和不便利。
斐潛一邊聽崔厚訴說,一邊點頭,然後從袖子裡麵掏出了一張蓋了護匈中郎將的大印的竹紙,遞給了崔厚,說道:“永原,若是以此據為憑,可否便利些?”
“憑據?”崔厚接過了竹紙,展開一看,見竹紙之上按照格式寫著上下相同的貨入與貨出兩聯,然後在中間蓋著護匈中郎將的大印作為騎縫章,在文字上就是表明了出貨人出了什麼貨物,數量多少,要換什麼物品,數量又是多少,很簡單。
簡單來說,就是加蓋了公章的白條……
崔厚身為商賈,腦筋在這個方麵上也是轉得極快,迅速就反應出來這個憑據的作用,然後說道:“中郎此物雖妙,然鄉野之人未必肯受……”
在北地麼,自然是沒什麼太大問題,一個是離得近,二是也都聽過斐潛這個中郎將的事跡,而離北地比較遠的地區,這個中郎將的大印的效力就逐漸的衰減了,有可能甚至還不如當地縣令的大印直接有效……
斐潛嗬嗬一笑,說道:“無妨,量大者,以物易之,若有些許物品欠缺之時,可姑且試之。”
崔厚聞言便點頭說道:“如此,或應可行。”
如果說要將大量的物品都拉走,然後就給一張白條,誰會心甘情願的接受啊?但是如果反過來,大批量的物品都兌換了,而有少量的物品因為暫時缺乏,給一張延後兌換的憑據,這樣一來自然就容易接受多了……
又交代了一些具體使用時應該注意的問題,斐潛就讓崔厚去找杜遠,去領取一些這樣的憑據。
看著崔厚離開的身影,斐潛微微歎了口氣。
這其實也是另外的一種借雞生蛋的模式……
沒辦法,物資自然是越多越好,不借著這最後的時間窗,等風頭過去了,想要飛起來,便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信用麼,自然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易當中累積出來的,當然,這個憑據不僅僅為了將來的新貨幣做鋪墊,更重要的是還有其他額外的功用,隻不過到時候能用到什麼程度,便隻能是將來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