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警覺的往前查探著,忽然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晃過,然後就是臉頰上一陣劇痛,啊呀一聲跌下了馬。
張濟顧不得臉頰上血流如注,連忙翻身起來,才發現原來在他經過的樹杈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綁上了一根根黑色的線,橫貫在兩顆樹中間……
張濟拔刀一刀斬下,伴隨著“嘣”的一個金屬交擊的聲音,黑線從中間斷開,曲卷著往兩邊彈去。
“小心這些黑線!”張濟大聲喝道,給周邊的騎兵提醒。
細細的鐵線橫拉在略高於馬頭一點的位置,就剛剛好是騎兵的脖頸所在,加上林中斑駁不清的光影之下,不是臨近了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若是騎兵縱馬馳騁而過,等於就是將自己的脖子送到了橫拉的鐵線之上……
越臨近樹林的邊緣,這些黑線就越密集,高度也不斷的變化,如此張濟就根本沒有辦法加快速度了,隻能是全員下馬,騎兵變成了步兵,然後派人在前麵不斷的向空中揮砍開路,等到幸幸苦苦衝到林邊的時候,一直保持著警覺的張濟又聞到了一些讓他心驚肉跳的味道……
十幾發火箭高高的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林邊的地麵上,幾乎就是在轉眼之間,烈焰騰空而起,形成了一道碩大的火牆,將張濟向前的道路封了一個嚴實,並且迅速的向著張濟兵卒的腳下蔓延!
幾名西涼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沾染上了一些火油,頓時被火焰引燃,慘叫著慌忙拍打,但是那裡能夠撲滅,幾個呼吸之間就變成了一個火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
“撤!快撤!”張濟此時以及顧不上什麼牛輔的軍令了,急匆匆的翻身上馬,掉頭狂奔而走,水火最是無情,豈能是血肉之軀能夠抵擋的?
與此同時,在左翼準備進行攻擊的胡騎又在小小的鐵蒺藜麵前吃了一個悶虧,要頂著身側不停的投射過來的箭矢,根本就無暇躲避地麵上的小可愛,要繼續進攻,便隻能是咬著牙不顧傷亡硬衝,還需要躲避那些在地的戰馬和胡人騎兵傷亡的屍首,等於就是失去了騎兵最重要的速度利器,成為弓箭手的活靶子,自己這一方麵的胡騎可並沒有像西涼騎兵那樣的盔甲啊……
望著前方一片區域地麵上的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攴胡赤兒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密集恐懼症,但是就覺得脊背上冒起了森森的涼意,不由得有些遲疑了起來。
安邑城牆上的王邑見到了斐潛竟然成功的將牛輔的騎兵阻擋在陣前,終於是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望著斐潛陣中高高舉起的飛鳥旗幟,挺直了腰杆大聲的號令道:“打開城門!隨馬校尉出陣!”在斐潛列陣的同時,馬延已經帶著騎兵悄悄的趁著牛輔被斐潛等人吸引了視線的時候藏進了安邑城中。
安邑吊橋轟然落地,馬延帶著騎兵從城中蜂擁而出,斜斜的兜了過來,一刀就紮在了攴胡赤兒所帶領的胡騎側麵!
攴胡赤兒的胡騎已經經曆過了長時間的戰鬥了,又是屢次受挫,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精氣神,才和馬延率領的騎兵一接觸,就像是熱刀切凝油,瞬間就被殺得七零八落……
馬延將長槍一舉,驅趕著胡騎往牛輔的本陣擠壓過去。
其實一開始雙方都是打著側擊對方兵陣的主意,隻不過牛輔的布置完全在斐潛的算計之中,但是斐潛的布置卻出乎了牛輔的意料之外。
牛輔憤怒的吼叫著,企圖讓胡騎抵禦住馬延的進攻,發現胡騎已經無法收攏的時候又連忙指揮著步卒要上前迎戰,但是理想是好的,現實卻依舊冰冷。
養精蓄銳已久的馬延騎兵驅趕著胡騎,就像是草原上的牧羊犬驅趕著羊群,胡騎的秩序原本就是比較混亂無序,在敗陣的時候更是像沒有頭的蒼蠅一樣亂竄,挾裹著牛輔本陣的步卒也出現了散亂。
原本西涼的步卒都是揣著袖子興高采烈的看著一直高高在上的騎兵老爺們在陣前砍殺,等到發現勢頭不對的時候才變得有些慌亂起來,但是急轉直下的情形讓他們措手不及,才按照牛輔的號令轉向對著馬延進攻來的方向的時候,卻迎來的先是自己這一方的胡騎踩踏和衝撞……
失去了陣型的步卒根本就沒有辦法抵禦馬延勢如破竹的進攻,牛輔絕望的嚎叫著,揮舞著戰刀就要往前衝,但是牛輔的親衛們見勢頭不對,便連忙拉扯住牛輔,護衛其往後撤退。
牛輔的中軍大旗往後一動,緊緊盯著的馬延頓時就發現,連聲大喝起來,頓時周邊的斐潛兵卒也一並歡呼起來,氣勢更旺。
原本就有些軍心動搖的西涼兵聽到了這個聲音,不約而同的回頭觀望,看見牛輔的戰旗斜斜的往後方快速移動,他們立刻傻眼了,渾身的氣力就像是瞬間被放光了一樣,紛紛開始掉頭逃跑,片刻之後,西涼兵全線崩潰……
見到牛輔本陣大敗,西涼兵落荒而逃,斐潛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在高台之上坐了下來,吐出了一口大氣。
徐庶卻依舊巡視了一圈戰場,然後問道:“中郎,要不要追擊?”
是啊,還沒有完全結束呢。
斐潛又站了起來,看了看整個的戰場,思索著,現在這個局麵,自己是追擊好,還是不追擊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