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泥河營寨寨牆垛口上,徐晃望著馬超退去的方向,嘖嘖了兩聲,說道:“夜襲取消……點狼煙,直接撤軍……”
說完,徐晃便沿著一旁的木樁下了垛口,往營寨中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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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泥河一麵是山地,一麵是平地,最寬的地方有五十步,最窄的地方也有近三十步,當然和長江大河比較起來,青泥河並不上什麼級彆,水流雖然有些湍急,但是也不算是急流險灘的那種流速,不過有意思的是,青泥河有一項是上了級彆的。
顧名思義,青泥河,自然就是“泥”了……
這一條河水,或許是因為樹林被砍伐的多了,或許是流經黃土高坡,反正攜帶的泥沙不少,一斤的水撈起來,至少都有三兩的沙,久而久之,在河床和兩岸處都堆積了不少的泥沙,或許哪一天河床抬得過高了,這條河流就改道或是斷流了也說不定。
泥沙多了,難免就累積出一些灘塗來,有些灘塗之上蘆葦什麼的也就多,雜草叢生,幾乎有一人多高。
此時在河邊一塊灘塗當中,一名征西的兵卒在蘆葦叢中露出了一個腦袋,看著遠處升起的三道狼煙,連忙轉身招呼著,說道:“都出來!將船推出來!徐校尉發號令了,走走走,動作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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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馬超就接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征西兵卒開始渡河了?”
對於征西兵卒的行為,馬超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要知道青泥河的那一麵幾乎都是山地啊,雖然說有些地方是平攤的灘塗,但是大多數都是起伏不定的山嶺和丘陵,最重要的是那邊根本就沒有人煙,也沒有道路,渡過河去爬山逃走,這不是作死麼?
就算是征西去攀爬山地,自己領著騎兵也可以沿著外圍包抄,除非征西真的決定進山做野人了?
馬超立刻帶著人馬逼近了青泥河營寨,雖然天色已經見晚,但是在營寨火光照耀之下,卻依舊可以看見一些人影,通過小船在川流不息的運往對岸……
“來人!”馬超高聲喊道,“派出斥候,往上下遊勘察兵馬行動蹤跡!速速來報!”
“大兄,必須毀掉這些船隻!”馬鐵用長槍往前指了指,說道。
馬超沉著臉,看著河水中間來來往往的二十餘隻的小船,點了點頭。必須毀壞船隻,否則的話,征西的兵馬可以在沿著青泥河岸線上任何一個地點上岸!
就算是派遣人馬跟隨船隻,但馬匹人力總歸是有限的,若是船隻順水而下跑上兩天,還不讓岸上的人馬活活累死?
馬超狠狠的一擊掌,麵色鐵青,自己怎麼就從來沒有想過,征西有船啊,雖然是運輸糧草的小船,但也是可以載人渡河的船啊!
其實這就是思維的誤區。
和天天離不開船隻的南方漢人不同,其實對於西涼人來說,“船”這個字,壓根就不在他們的字典當中。
馬超之前的計劃裡,壓根就沒能將征西和船隻聯係起來,也是正常不過。
天天和戰馬打交道,二十年來都是在黃土戈壁草原上馳騁的,從來沒有坐過船的西涼漢子,會將船隻列入戰略思考的範疇當中麼?
“來人!傳令,整隊,連夜進攻營寨!”馬超大呼道,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人馬修整了,戰機稍縱即至,總不至於等征西將人馬全數都渡過岸了再動手吧?
雖然此處青河水麵不寬,隻有四十來步的模樣,但是營寨剛好是在河道的一處拐彎處,營寨的水門便是在水道拐彎的最突出的那一點上,若是從營寨兩邊的岸上往運輸處射擊的話,距離就接近了兩百步,所謂強弩不能穿魯縞,沒有裝備多少重箭頭的馬超兵卒,就連遠程吊射殺傷運輸人員的能力都沒有。
因此不攻下營寨自然就沒有有辦法接近營寨的水門,同樣也就沒有辦法對於正在渡河的征西兵卒展開有威脅的攻擊。
急促的牛角號聲吹響,許多才躺下不久的羌人就被催促驅趕著爬了起來,結著零散的戰列陣線,徒步往營寨逼近……
攻伐營寨的戰鬥,被迫提前了,這些徒步行進的羌人,就是為了填塞營寨之前那些詭異的坑洞,整理掃蕩出一條可以提供策馬衝寨的通道。
“側翼展開!吊射!壓製!”
在這些羌人身後,馬鐵指揮著其餘的人馬展開,用弓箭進行掩護,一隻隻的箭矢呼嘯著,撲向了營寨寨牆。
在火光的照耀當中,無數箭矢在空中尖嘯而過。
“豎盾!”
隨著徐羽一聲令下,頓時營寨垛口之上齊刷刷的立起了一片盾牌。
長箭如同疾風驟雨,劈裡啪啦的敲打著盾牌和寨牆,有的直接紮在了盾牌之上,有的被盾牌表麵的鉚釘和鐵皮彈開,叮叮當當咄咄,就像是一曲死神彈奏出來的交響曲。
如果是剛上戰場的新兵,在如此猛烈的箭陣攻擊麵前,難免會慌亂緊張,可是現在寨牆之後的都是久經戰場的悍卒,見識過了更大更恐怖的場麵之後,這樣的箭雨對於這些刀盾手來說,基本上沒有感覺到多少壓力。
“殺啊!”最前麵貓著腰的羌人,在接近了一箭之地的時候,便猛然間發一聲喊,提著戰刀便往前狂衝!
而跟在這些舍命衝殺的羌人後麵的,則是一群低著頭,拿著耒耜锛鏟,甚至直接用刀的羌人,他們的目標不是廝殺,而是趁著前方搏殺和側麵射擊的羌人掩護之下,將沿途的陷馬坑洞填平,掃除鐵蒺藜,整理出一條可以策馬衝鋒的道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