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寨到水門,約有八十餘步,在這樣的距離上,而且還要在亂紛紛的戰場之上,準確射中麵門,這樣的弓術就算是徐晃,也是自愧不如,甚至在徐晃所了解的範圍內,或許唯有趙雲趙子龍可以相提並論!
這個馬超的弓箭竟然如此強橫!
如果不是用厚實無比的斧麵遮擋,單單憑借麵罩,就算是不被射透,恐怕重擊之下也會扭傷脖頸!
必須要想辦法去掉這個巨大的威脅……
“昔日伏波,北出塞漠,南度江海,天下敬仰,國土不傳!”徐晃將戰斧一翻,沉聲喝道,“如今伏波之後,自甘墮落,暗箭傷人,當使令祖蒙羞,辱絕聲名也!可惜!可歎!”
徐晃身側的親衛,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徐晃話音剛落,便跟著重複吼了出來,頓時字字句句,如悶雷一般,滾過夜空。
兵家統帥挑選護衛,武勇固然重要,但是一個大嗓門也是同樣是非常的重要,在通訊基本靠吼的漢代,若是傳遞指令的時候聲音不清晰,嗓門不響亮,在臨戰的那種到處都是噪音,西麵八方都嘈雜無比的時候,讓人一直追問你說的是啥到底是啥,那是多麼悲催的一件事情……
因此徐晃沉聲大喝,中氣十足,遠遠擴散出去,再加上徐晃身邊的親衛立刻重複大吼,頓時字字句句響徹營寨上空,將周邊的嘈雜的聲音一時間都蓋了過去。
羌人雖然不是完全懂字裡行間的意思,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幾分,因此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營寨之處的馬超。
馬超原本有些西方色目人的血統的白臉頰,頓時漲紅無比,隻覺得血往頭上湧,渾身上下燥熱無比,頓時將長弓一丟,然後舉槍大喝道:“休要刮躁!有本事使在戰場之上!休撥弄口舌,學那婦人之能!”
方才確實是馬超他自己默不作聲的射了一箭,但其實他的箭術並沒有徐晃所想象的那麼強,瞄了許久才射得湊巧奔向徐晃麵門的一箭,並且要讓馬超重複再次射出同樣的軌跡,馬超也未必能辦到……
因此聽到了徐晃譏諷,馬超也就乾脆將長弓舍棄。
徐晃見隱患消除了,便哈哈一笑,然後將戰斧一擺,喝道:“既要戰,便來戰!”
徐晃身後的親衛也隨之敲擊著盾牌,舉動著長矛,呼喝道:“戰!來戰!”
徐晃帶領著這些刀盾長槍,要麼是跟隨多年的親衛,要麼就是精挑細選的兵卒,自然動作整齊劃一,氣勢軒昂。
反觀馬超這裡,一個是跟在馬超身邊的這些護衛從來就沒有搞過什麼此類的訓練,另外一個是眾多的羌人也是不懂得這一套,因此亂紛紛的手足無措看著馬超,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上下一比較,氣勢上便差了許多。
徐晃馬超兩人目光撞上,都是毫不退讓,似乎在空中都能激射出火花來。
“殺了他們!”
馬超一時半會擠不進來,隻能是將長槍一舉,大聲的呼喝道,頓時羌人便再度上湧,和徐晃兵卒戰作一處。
雖然馬超努力平息著心中的怒火,但是徐晃的一番話確實刺激得他心中一片焦躁。再看眼前的這些征西的兵卒,緊緊的集結於一處,相互依存,互為依托,而且個個也在為這些依托共同死戰,而反觀他馬超,彆看現在周邊的人數多,但實際上心裡感覺卻是飄飄蕩蕩的,宛如懸在半空當中一樣,四下都夠不著,那邊都靠不住……
不!
某有胯下馬,有掌中槍!
還有某著一身的本事,這就是某最大的依靠!
其餘的一切,都是空幻,都是可笑,都是虛無!
今歲,今日,此時,此刻,馬超覺得自己就一定要將麵前這個征西將領那些可笑的憑依,全數擊潰,全數粉碎!
“殺!殺了他們!有進無退!”馬超舉起長槍,高呼著,催促著羌人兵卒不斷向前,雙方兵卒便撞在了一處!
廝殺當中,一名馬超麾下的羌人,被征西的兵卒刺中了肩膀,鮮血淋漓,濕透了半邊的身軀。另外一個羌人趁著方才短暫的戰場停頓,將其從戰線上拉扯下來,攙扶著傷兵深一腳淺一腳的退了回來,正好經過馬超的麵前,迎麵便撞見了馬超宛如噴火一般的目光。
“少……少統領……呃……啊……”
兩人還來不及將話說全,馬超已經揮起長槍,槍頭鋒刃如光揮過,兩人喉間頓時鮮血噴濺,按著喉嚨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緩緩的倒下。
周邊的兵卒也是瞪大雙眼,略有些驚恐的看著馬超。
馬超冷眼看著兩人倒下,大聲厲呼道:“未鳴金,擅退者斬!兒郎們,你們跟著我轉戰千裡,求的便隻有將來富貴!隻有殺了這些征西人馬,我們才能進軍關中,才有一場潑天富貴!兒郎們,拿出我等西涼好漢的血勇,用手中槍,掌中刀,奪一個千秋功業,萬世富貴來!摸摸自家卵還在,還有幾分血性的漢子,便隨某來!”
雖然心中有些彷徨,但是馬超很快便收攏了心思,在此時此刻,在這個刀刃紛飛,鮮血四濺的夜晚,唯一可以憑借的,便隻有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也隻有自己!
隻有將其他所有人都踩在腳下,隻有擊敗了眼前的征西部隊,隻有擒殺了征西將軍斐潛,才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才能獲得關中,才能獲取那滔天的富貴!
這天下,應該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