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和所有動物一樣,是天生就是知道怎樣說服的,比如說服老虎脫下皮毛來作為坐墊,說服黑熊留下爪子來作為佳肴,當然,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敗了。
拓跋力微就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屬於哪一個方麵,隻是知道正前方的征西人馬絕對不像是他原先想象的那麼簡單。
看一隻軍隊是否強勢,是否有戰鬥力,外表的裝備是一部分,還有另外一部分則是對於戰場的理解,距離的把控,還有那種潛藏在骨子裡,無意識的表現出來的氣勢。
征西騎兵,擺出了一個五花大陣,居中的是趙雲,左前左後右前右後,就像是猛獸的四肢,露出了長長的爪子,雖然現在沒有揮動起來,但是隻要看見了,也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可怖力量。
現在該怎麼辦?
拓跋力微原先設想的言辭全無用武之地,趙雲根本不跟他交涉,甚至連半點緩和的意圖都沒有,徑直擺開陣勢,搞得現在拓跋也不敢出營,營地雖然在漢人眼裡看起來很破爛,拓跋卻不這樣覺得,而是心中多少還算是一種保護的存在,至少這個營寨,應該可以撐到扶羅韓的到來吧……
拓跋力微有些方。
就像是許多中二少年在莽撞之前總是拍著胸脯說出了事灑家來扛,結果真出了事,就傻家來扛了一樣。拓跋力微也沒想到事情的演變就像是跳躍著一般,轉眼之間似乎就到了自己無法掌控的地步。
接下來要怎麼辦?
無言的沉默原本就是一種力量,尤其是沉默的人手裡還拿著刀子的時候。
趙雲端坐在旗門之下,冷冷的打量著拓跋營地,看著在柵欄後麵的鮮卑兵卒略微顯得慌亂的神情,並不急於動手,他其實也在等待,一方麵也是在調整自己兵卒的陣型,另外一個方麵趙雲也是知道,對峙的時間越長,對於對方兵卒的壓力也就越大,這樣才能夠給這些人留下一個更深刻的印象。
既然是要鬨,不妨就鬨大一些,這樣事件才能慢慢的發酵起來,各種細節才會慢慢的傳遞到所有人的耳朵裡,滲透到每一個人的心中
拓跋營地明顯是加固過得。
這一點,趙雲看得出來。
正常來說,鮮卑人是比較鬆散的,並不會樂意時時刻刻都修建一個堅固的大營,所以,這營地之中的拓跋部落,必然是早就考慮到了會遇到當下的情況,所以提前做了準備。從這一個方麵來說,鮮於兄弟的情報也應該沒有錯。
甚至趙雲在路途上也看到了周邊的樹木被砍伐了不少,所以也可以推測得出營地之內很可能還有一些拒馬陷阱之類的東西,因此趙雲也沒有莽撞的直接進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當匈奴人將禿瑰來的說辭稟報到趙雲之處的時候,趙雲隻是擺了擺手,既不驚訝,也不發怒,甚至連表露出來的情緒都幾乎沒有。
一旁的劉和有些奇怪,既然趙雲叫匈奴人趕過來,結果匈奴人來了之後又采用這個托詞,趙雲居然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樣,這究竟是為什麼?
“有些事情,需要他們親眼看到……”趙雲擺了擺手,示意一旁的甘風說道:“甘校尉,開始吧……”
甘風哈哈大笑了一聲,伸手向後招呼道:“啊哈哈……走了,跟著老子殺豕屠狗去!”
劉和不由得一愣,旋即看見甘風等人的舉動,不由的失聲道:“這……這竟然是屯騎!大漢屯騎!”
屯騎,是漢武帝在設立的北軍禁軍之中,中壘、長水、步兵、虎賁、射聲、胡騎、越騎、屯騎八個校尉其中之一,原有之意是帶有眾多隨從的騎兵,也就是專指重騎兵,因為也隻有重騎兵才需要在戰鬥的時候帶領一幫隨從來協助作戰。隻不過西漢之後,重騎兵便漸漸退出了戰場,這其中自然有多方麵的原因,如今劉和再次見到了人馬甲胄齊全的重裝騎兵,也不由得失聲驚歎。
西漢北軍八校尉,其中騎兵就占據了三個,越騎、屯騎、胡騎。胡騎不用說,多數是胡人投效而組建而成的;而越騎則是遊騎兵,非越人之才不能任,大概是屬於加強的輕騎兵的範疇;而屯騎人數最少,也是最為凶悍的一支騎兵部隊,備甲衝陣,故而稱之為“屯”。屯一字,采用的易經“屯卦”,上震下坎,震卦的卦象是雷,春雷一聲驚萬物,以之代表新生;而坎卦的卦象是水,雷雨交加,險象環生,正合重裝騎兵的用途。
“啊哈!”甘風將麵罩帶上,舉起了馬槊,甕聲甕氣的說道、,“全體都有!出陣!”
中門旗開,當一列列重裝騎兵展露在所有人麵前的時候,不管是拓跋所部的鮮卑人,還是一旁列陣的烏桓人和匈奴人,都是瞪大了雙眼,吸著涼氣。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家開著一輛小q,然後看到了道路之上一整排由賓利添越組成的車隊……
戰術上求穩,戰略上也更是如此。
作為征西北路的統帥,趙雲深感責任重大。這一次遇到突發的情況,其實也多少在趙雲的意料之內,雖然北路人馬眾多,但是成分複雜,號令不一,所以從某個方麵來說,並不是一個好事情。
在今日,趙雲就本著以獅搏兔,取拓跋一營而立威的想法,以此震懾全局,從而使得隨從的這些胡騎心懷畏懼,降伏聽命。
因此,一上場,趙雲就擺出了最強悍的攻擊陣列。
當然趙雲也不至於傻到直接用具裝屯騎去攻擊營寨,原本具裝屯騎的作用就不是去用血肉之軀攻克城牆營寨,而是在平地之上絞殺欺淩那些薄弱的無甲輕甲的單位的。
所以還需要將拓跋的營地這一層殼敲開,露出裡麵細嫩的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