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
南充城外。
千餘名的兵卒急促腳步聲,彙集成為一道激烈的變奏曲,朝著南充城迅速逼近。南充雖然不像是閬中一樣的險要,但是也算是巴西郡之內的一座重要城池,作為閬中的後方基地,不但存有前線所需的糧草,也有很多軍用器械。
雖然在閬中風聲鶴唳,但是在南充,因為許多人覺得戰爭多少還有些距離,所以對於南充城內的兵卒而言,並沒有像是閬中一樣的戒備森嚴。許多人的觀念裡麵,閬中就足夠將征西人馬阻擋在外了,既然征西不會來,那麼又何必天天自己緊張兮兮的?
更何況南充的兵卒也有許多並非職業兵,也是需要同時操持要麼自家的要麼是將主的農田,所以很多兵卒覺得既然閬中無戰事,那麼自己又何必天天釘在牆頭之上,誤了農時,虧得可是自家得口袋!
一切都不是太太平平的麼?
並且對於大多數這些基層的川蜀兵卒來說,劉璋和劉誕之間誰更有繼承權,他們一點都不關心,甚至征西不征西的,他們也不是非常的清楚,甚至還有一些隱隱的好奇,畢竟這些人大多數一輩子都居住在同一個地方,從來沒有見過離開家鄉三十裡之外的天地。
因此雖然官府有令不許四處播散關於征西的消息,但是實際上,嗬嗬,老百姓閒著沒事的時候不就喜歡議論這個家長那個裡短的麼,哪裡可能禁止得住?
關於征西將軍的消息還是點點滴滴的傳到了南充民眾的耳朵裡。
就像是比如征西手下的兵卒都有肉吃……
“啊……”
一旁吃瓜群眾頓時覺得瓜的味道不怎麼好了。
就像是征西手下兵卒都有錢餉領,每個月都比川蜀本地兵卒多五倍……
“哇……”
頓時覺得錢袋子似乎空蕩蕩的。
就像是每一個征西騎兵都配三個輔兵,上馬都有人扶著……
“噢……”
頓時覺得自家的兵生竟然是如此的昏暗。
川蜀兵卒覺得在關中的征西將軍似乎神秘無比,待遇又好,都是痛恨自家怎麼脫胎在這樣的窮鄉僻壤之中?在心底之中,不知不覺竟然覺得生活是如此的不公,甚至有那麼一點期盼著征西真的能夠打下閬中,然後說不定還有一些改變自家命運的機會。
因此在這樣的心態之下,當南充的兵卒看見征西人馬的從群山之中竄出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屬於一個懵圈的狀態之下。群山之中不是沒有道路,但是那種道路是非常的險要,一般隻有采集草藥的,或是在山間的獵戶才知道有的小道,正常大軍是不會走的……
奈何碰見了一個就是喜歡走小道的魏延……
當魏延帶著本部五百多人和一些人,一同從山裡衝出來的時候,在南充的兵卒都傻眼了,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就連南充出城樵采的民眾也是傻了眼,直愣愣的站在道路中間,要不是魏延看這些民眾沒有什麼威脅,懶得動刀子,一腳踹到一邊去,恐怕早就被兵卒踩成了肉泥。
南充城頭上值守的將校一看形勢不對,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一邊令人發出警報,一邊要人收起吊橋,關閉城門。
還在城門附近得南充民眾哭喊著,越是緊張慌亂便越是手腳僵硬,有的甚至走著走著,一條腿頓時就痙攣了,吭哧一聲撲到在地,更加增加了城門之處的混亂。
魏延一看,立刻帶著兵卒往前狂奔,“砍斷吊橋,注意掩護!”
“唯!”
六個帶甲士卒立刻往兩側奔出,一把拉扯住即將脫離地麵的吊橋,然後抽出腰間的小斧頭,猛砍吊橋的拉索。
城上的守將見狀,便要下令讓兵卒射箭,卻看見在征西三色旗下有個人非常的眼熟,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定睛細看,卻是認得,是人王樸胡。
守將看樸胡覺得眼熟,樸胡也看他覺得眼熟。樸胡望了一眼插在城頭上的將領姓氏旗幟,忽然想起什麼來,頓時扯開了嗓門,大聲叫道:“格老子是人樸胡,城上的可是雷將軍……”
“樸胡?”守將大吃一驚,把身子探出城牆城垛,神色變換不定,“你個龜兒子,該不是不是叛投征西了吧?”
“哈哈哈……你懂個啥子!格老子可不是叛變,老子是棄暗投明!劉家那寶氣龜孫,就是個哈巴兒,懸吊吊的,遲早玩完!雷將軍,莫得好有寶氣撒,硬是要碰到石頭頭才罷休!”樸胡扯開嗓門高呼著。
城上的守將猶豫了一下。
守將名雷銅。
雷氏麼,除了薑子牙那個分支之外,大多數都是胡姓,因此對於雷銅來說,劉璋就是一個公司上司而已,並沒有多少壞印象,當然對於征西將軍斐潛也同樣談不上什麼惡感,隻不過要讓他棄城投降,萬一征西沒有能夠打下川蜀,那麼他這樣一做,將來還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