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驃騎將軍斐潛在擔心冀州和豫州可能會因為這一次大戰產生瘟疫的時候,楊修正緩緩地離開了雒陽,朝著許縣前行。
倒不是楊修沒有安全意識,而是楊修考慮更多的方麵是會不會路上被“不知名”的什麼山賊土匪給截殺了……
反正這種事情,在漢代沒少發生,遠的不說,就算是前幾年袁紹都這樣乾過,所以楊修也不能完全確定曹操不會這麼乾。
畢竟這一次帶著所謂的大秦和身毒的使者,雖然對於曹操也有些好處,但是跟多的其實是給曹操帶來麻煩,若是曹操狠下心腸,來一個一不做二不休……
所以楊修很謹慎,也正是因為如此,整個隊列的行程很緩慢。尤其是在三千兵馬被曹操豪取而去之後,楊修就更加的緩慢了,這種緩慢也導致了伏典實在是無法忍受,又無法勸說和命令,便隻能是自行前離。
至於什麼瘟疫的擔憂,說實在話,楊修並沒有這方麵的意識。畢竟對於漢代土生土長的士族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漢代”,不管是戰爭還是衛生習慣,或許隻有那個略顯得有些潔癖的驃騎將軍斐潛的治下,才有那麼多專門管理屎尿的“糞巡檢”。
因為這些退役的老兵擔任城中的巡檢,不僅有緝拿賊人,抓捕匪徒的職責,也有糾正衛生習慣,甚至也有因為當街屎尿而罰金罰勞役的,所以被人背後稱之為“糞巡檢”,對於這樣一個稱呼,楊修起初也就是笑笑,也不以為意,但是等到了雒陽之後,楊修忽然覺得斐潛手下的這些“糞巡檢”,其實真的很有必要。
至少大街上不會這麼臭!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基本上就是這樣的情況了,在沒有“糞巡檢”嚴格檢查執行之前,街道兩邊,巷子角落,時不時的就有人會貢獻些黃白之物,因為是公共之地,所以一般除了三十和十四會派一些勞役清理一下之外,其餘的時間基本沒人管。
為什麼在三十和十四呢?
是因為初一十五是朝廷的大朝會,習慣性的,各地郡守也會在這一天召開議事,提前一天清掃地麵,就成為了比較好的一個選擇。
當然,就算是到了後世,在街角和不引人注意的灌木叢內,尤其在夜間,也常常成為某些人肆意噴湧排泄物的場所,這一點生活的習慣,其實也是從老祖宗那裡傳下來的……
楊修看見了,心中盤算,但是嘴上是不說的,大多數時間都是笑眯眯的,一副溫和君子的樣子,但是馬庫斯原本就比較碎嘴皮子,再加上原本想著要到大漢王朝的都城,要去見大漢王朝的皇帝,心中不免期望值較高了一些,結果到了雒陽這個號稱原本大行王朝的都城,一眼望去滿目瘡痍尚未完全恢複,這個落差就難免咯噔了一下。
再往許縣而行,馬庫斯就有些不確定起來了,湊到了楊修身邊,低聲說道:“窩說,泥確定是去那個大的,很大很好的泥門還地的地方?”
雖然馬庫斯說的音準不怎麼樣,但是楊修依舊聽明白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要去覲見皇帝陛下……”
“可細……”馬庫斯左右扭頭看了看,又遲疑的說道,“泥門的還地,細歡足在則眼的地方……泥門環地,細歡安近?”
楊修微微笑著,不置可否。
馬庫斯從楊修那邊得不到答案,巴砸了兩下嘴,搖了搖頭又嘟囔著,“……還不如參安豪,參安跟豪……窩絕得將軍跟香還地……”
楊修微微皺了皺眉,轉了轉眼珠子,卻沒有說什麼。
行行複行行,終於是臨近了許縣。
早有迎接的兵卒騎著馬趕來,然後也是一部分回頭彙報,一部分跟在了楊修等人的隊列後麵,打出了旌旗……
馬庫斯左右看著,他見識過驃騎將軍斐潛的精銳騎兵,對於這些身穿皮甲騎著瘦馬的自然有些看不上眼了,就覺得心中似乎有些發慌,該不是自己被騙了吧?
等遠遠看見了許縣,估摸了一下許縣的大小之後,馬庫斯徹底傻眼了。
“啊哈?”馬庫斯看著楊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前方說道,“這……這……這就細……”
“細,就細……”楊修也學著馬庫斯的發音說道,然後微微停頓了一下,小聲的補充說道,“此處乃行宮而已……行宮,臨時的,你懂麼?”
“哦……”馬庫斯恍然,點了點頭,“那麼泥門還地還要回去?回將軍那邊?”
楊修含糊的說道:“也許吧……”
馬庫斯拍了拍手掌,“明白了,則裡細邊地,泥門還地到前線跟蠻人作戰,和窩門偉大的凱撒一眼……泥門還地很勇敢!”
楊修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又不能跟馬庫斯解釋說這裡其實是原本大漢最為繁華富庶的地區,而這些皇帝也不是和什麼蠻人在作戰,因此也就隻能是含含糊糊的糊弄了過去,然後帶著馬庫斯一行人,在滿寵的歡迎之下,進了許縣。
將心理標準從大漢都城降低到了前線兵營之後,馬庫斯顯然就覺得似乎好多了,對於前來迎接的滿寵也不由得說漏了嘴:“窩給泥門還地帶來好多好多值錢的東西,泥門還地會不會給窩更值錢的……那個交森麼……反正回來跟多?”
“……”滿寵無言以對,隻好裝作聽不明白,先安排楊修等人住下再說。
不管怎樣,有外邦的使者前來覲見,都是一件大事情,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就見上一麵,然後就這樣結束。所以還有好多事情要進行安排,甚至包括覲見的禮節也需要和番邦的這些使者說上一些,以免鬨出了什麼笑話來。
不過從第一麵的印象來看,滿寵有些頭疼,似乎有了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滿寵頭疼不頭疼,劉協根本不管,他這兩天沉浸在番邦朝賀的喜悅之中,就連原本這一段時間較少出現在臉上的笑容,也時不時的冒了出來。
熹平九年啊,到現在晏平五年,多少年過去了……
不過,都有一個“平”字,不是麼?
或許這就是上天給予的指示?
至於送來這些番邦使者的這個大漢驃騎啊,劉協想著,不由得也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各種念頭混在一處,複雜得難以言表……
……這裡是個無所謂的分割線……
對於大漢驃騎心念複雜的,不僅僅隻有劉協一個人,在荊襄的劉表,也一樣是心潮澎湃心念複雜。這種感覺,或許某種程度上,就和西湖師範學院外語係的老師差不多。
想當年,那個阿貓阿狗,不過是我手下的一個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