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交趾之南的身毒之國,又是一個什麼樣的?
身毒之人說是有什麼神靈神將,然後揮手便是萬丈光華,還說什麼坐在什麼花上,走起來地麵會開花?
張飛嗤笑了一聲。這不是跟那個張角差不多麼?當年的黃巾力士也是被吹噓得如何如何,在俺老張槍下,不也是一槍一個?
還一步一開花,開著花,拿著花瓣和人搏殺麼?
這倒是有趣……
聽起來就不怎麼樣。
當下大漢,恐怕也隻有驃騎之下的那幾個才能算是比較強了……
篝火劈啪有聲。
張飛忽然想到了一些什麼,將腳收了回來。眉頭皺了起來。
嗯,驃騎啊……
當初驃騎將軍派人來傳授這些山林技巧,究竟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這,似乎是個問題。
……(?д?)……
『走開!』
『離開這裡!』
『我們不需要聽什麼五方上帝!』
『走開!走!』
農夫晃動著手中的木撅,凶神惡煞。
兩名小道踉蹌而退,其中一個差一點被路上的一塊石頭絆倒,引來農夫一陣嗤笑。
這是一個陰天。
時間是太興四年,四月。
四月,應該是萬物枝長葉茂青翠欲滴,槐樹也綻開了黃白色的花瓣,故有稱『槐月』,四月的彆稱還有叫餘月。《爾雅·釋天》說:“四月為餘。”郝懿行義疏雲:『四月萬物皆生枝葉,故曰餘。餘,舒也。』
但是現在,槐樹花殘,萬物不舒。
連帶著農夫的愁眉不展,又怎麼會有空去聽聞道士的講法呢?
兩個小道不明白這個道理,被驅趕了之後,低頭喪氣的回到了野祠之中。野祠不知道原本供奉的是什麼,原本正中似乎有個泥像,但是現在已經倒塌了,不知道是被人為推倒的,還是因為風吹雨打自然垮塌的。
野祠裡麵,牆角之處,搭著一個草棚,而草棚之前,坐著一個中年道士。
『如何?』中年道士問道。
『師父!這地方的人太凶殘了,不僅是不願意聽,竟然還要打我們……』
『對!師父,這些人真是一點敬畏五方上帝的心都沒有……活該受災……』
『啪!』中年道士從身後下麵抽出了一根木條,準確的打在了口出惡言的小道士屁股上,『口出惡語,豈能是吾輩所為?且去麵壁!』
『……是,師父……』小道士捂著屁股,到了一旁的殘壁之下,麵壁思過。
另外一名小道士期期艾艾的往前湊了湊,看了看其師父的臉色,然後遲疑了一下說道:『師父,要不我們回去吧……這地方……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
中年道人說道:『回去哪裡?若是不能傳播教義,你我千辛萬苦渡過江來,又是為了什麼?』
『可,可是……我們帶的食物……』小道愁眉苦臉,『都沒了啊……這些人又不信我們,不信我們就不會給我們供奉……這要是……』
『嗯……』中年道士沉默了片刻,說道,『昨日我向五方上帝祈禱,冥思一夜……略有所得……走!再去一趟!』
『啊?』小道愕然。
『啊個屁啊!走了,莫非你真想餓肚子?!』中年道人一邊說,一邊向外走。
『師父!師父你也出惡言了!』麵壁的小道扭過頭來,叫喚道。
中年道長挑了跳眉毛,『那麼……就抵消了你麵壁之過了……起來吧,跟著我一起去!』
麵壁的小道士一拍屁股就站了起來,一邊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一邊說道:『為什麼我口出惡言就要麵壁,而師父出了惡言……卻是我不需要麵壁了?』
中年道士笑了,說道:『因為……這是五方上帝之意!吾等之人,身替五方上帝,行走人間!』
中年道士帶著兩個徒弟回到村口的時候,農夫已經都在田地內耕作了,雖然有人看見了這三人,但是並沒有放下手頭上的活計,甚至重新恐嚇的舉動都沒有做,因為他們需要節省氣力來麵對一整天的繁重勞動,自然也就沒有心思去聽道士說一些什麼『五方上帝』的道義了。
風卷起了道士的衣角,使得有些冰寒之意透了上來。
四周的農夫偶爾會投來些目光,但是就像是看著石頭泥土一樣,不帶任何的熱度。
自從孫策毀了大部分的江東神祠之後,這一片土地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宗教的印跡了,自然也就得不到什麼民眾的反饋……
當年於吉,萬人景從。
如今於吉身死道消,其所搭建起來的宗教體係便是如同鏡花水月一般,儘數化為虛無。因為於吉的宗教信仰,是建立在於吉本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基礎上的,當於吉能表現出符水救人,各種神通的時候,自然是很多人拜倒在其下,虔誠信奉,然而當於吉被殺之後,猛然間就發現所謂『仙人』結果也會掉腦袋,信仰自然就崩塌了。
就像是後世什麼『大師』,連大眼珠子和Jack,都去跪舔……然後轉頭大師被查辦了,便是立刻甩手,『我們也是被蒙蔽的無辜群眾……』
所以,再走『於吉』的老路,亦或是用類似於在關中荊州的那一套略帶一些嘩眾取寵的方法,在江東是行不通的。
中年道士挽起了袖子,開始整理道路上的石頭,將其搬到一邊,填平了田埂上的坑窪,然後在農夫有些詫異的眼光之中,脫去了鞋襪,下田幫忙拔除雜草……
有沒有做過農活,一眼就能看出來。
沒乾過活的,就連木耙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拿,要麼手握的位置不對,要麼是腰腿的姿勢不對,反正是動的彆扭,看的也彆扭。
小道士沒有什麼乾農活的經驗,這一點農夫們都看得出來,但是中年道士一下田,行動之間就展現出了老練,慢慢的,原本在農夫臉上的那些嘲笑和冷漠的神色就淡去了,剩下的便是疑惑和驚訝,就連一旁另外一塊田地的其他農夫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伸長了脖子,有些愕然的看了過來。
『你,你們……』農夫吞了一點唾沫,有些發呆,好像是有些想要上前,卻不知道要說一些什麼。
中年道長的臉上沾染了一些泥土,根本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而更多的像是一個普通的農夫,在田中抓起了一把泥土,有些疑惑地說道,『怎麼不用青肥?你們不懂得漚肥之法麼?若是用對了青肥,這莊禾不應該如此瘦弱啊……如果有了青肥,這禾苗至少會再強三分……』
『啊?啊!』農夫愣了一下,急走了幾步趕了過來,『什麼?什麼肥?』
『青肥。』中年道長抬頭說道,『你們沒有農學士麼?』
『農什麼?沒聽說過……』農夫吞了一口唾沫,眼神之中有些期盼,『道……真人,不知這位真人……嗯,怎麼稱呼?』
『五方上帝,仁慈無疆……』中年道士笑了,『小道姓葛……』
『方才葛真人所說,有什麼肥,可……』農夫雙手捏在木把之上,滿臉都是渴望,『可以讓這些禾苗強壯些?』
葛道士點頭肅容說道:『沒錯。五方上帝座下斐真人,有一門神通,便是可以讓莊禾助長固根,十分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