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做什麼?
從羌人的部落頭人到一半的羌人兵卒,腦袋上都冒出了問號。
雷聲大雨點小,轟隆隆氣勢洶洶而來,就這樣結束了?
幾個羌人頭領麵麵相覷,然後才有人反應過來,派遣了斥候往前方去打探。
斥候飛快的奔了出去,過了片刻之後又重新奔了回來,說是十裡左右都沒有看見敵人,應該是已經退走了。
退走了?
要追擊麼?
幾個羌人部落頭人一合計,幾乎是沒有猶豫多久,就下達了解散休息的指令。沒有人想要在黑夜裡麵去追擊,要追擊也要等天明了再說。
羌人們發出了或短或長的噓聲,就像是在嘲笑著漢人的無恥和膽怯,然後各部頭人領著自己的兵卒回去休息,不久之後營地又重新安靜下來,羌人們重新睡著了,鼾聲和磨牙聲再次在營地裡麵和蟲豸的鳴叫聲此起彼伏。
過了不知道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隻有一炷香,亦或是一合眼的時間,地麵上的震動和淒厲的號角聲,又再次將這些羌人從睡夢當中驚醒。
羌人的營地再次炸鍋,士兵們狼奔豕突,驚惶失措,各部首領們手忙腳亂,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指揮著。
羌人部落的頭人憤怒的抓著值守的兵卒,劈頭蓋臉的打著耳光,質問這些家夥為什麼再次被敵人靠近了卻沒有提前發出警報,然而值守的羌人兵卒也絕的很是冤枉,因為他們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現……
羌人再次列隊。
然後發現敵人的馬蹄聲又開始漸漸變小了,然後過了片刻之後就消失了……
『斥候!追出二十裡!』羌人頭人憤怒的吼叫著,『該死的,該死的!』誰都難免有起床氣,尤其是當下是雙倍的起床氣……
『漢人這是要乾什麼?』
『我覺得他們是想要引誘我們追擊!』
『嗯,有道理,恐怕他們在遠處埋伏好了,就等著我們追過去!』
『那我們怎麼辦?不去追的話,要是漢人再來怎麼辦?』
『不要理會他們就是了,反正明天我們就可以進山了,漢人若是也想要進山,就輪到我們伏擊他們了!』
『對!隻要拖到我們進山之後,我們就贏了,漢人想要追擊,就是自找死路!』
『那就在那個方向上多放些斥候,值守得遠一些!』
『沒錯,就這麼辦!』
過了片刻之後,追出去的斥候回來了,表示確實是在十五裡左右看到了一些戰馬的痕跡,但是繼續往前之後,直至二十多裡,都沒有看見漢人的騎兵,可能是是漢人騎兵已經跑出二十裡外了……
羌人頭領看著渾身上下大汗淋漓的斥候,雖然不滿,但是也沒有說什麼,揮揮手讓其退下,然後下令解散部隊,重新讓羌人回去休息。
羌人兵卒這一次連嗤笑都懶得做了,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太累了。
生產隊的驢也不能不睡覺啊。
而且關鍵是當下這種情況和一般的熬夜不太一樣。一般的熬夜隻是仗著自己命還沒絕的糟踐,亦或是迫於生計的無奈透支,所以這種一般的熬夜是慢性自殺,動用不到腎上腺素的。
而這些羌人原本是有要在黑夜當中搏命的心理準備的,大腦應激之下,命令腎一上來就先給了一針的腎上腺,然後不僅是腎,其他被喚醒的,同時還加強和肌肉含氧量,血流通過量,心臟泵動也增加,增大了肺部呼吸量,幾乎所有的器官都被迫超強度的996卷起來……
然後,左右一看,啥事沒有。
這也就算了,結果還來了兩次,這就不僅是996了,而且還是007!
這尼瑪誰撐得住啊?
於是乎,這些羌人當然就像是擼多了前列腺發炎了一樣,軟塌塌的,吃十幾粒安非爆血管都不好使,東倒西歪的回到了自己睡覺的地方,躺下去唉聲歎氣了片刻,又是呼嚕聲震天而起。
等到第三次示警聲和馬蹄聲響起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黎明了。
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黎明前是人體最為疲憊的時候,尤其是不僅是被紮了兩針的腎上腺,還要強撐著值守不能睡覺的羌人兵卒,大腦已經難以清醒去感知外界的情況,做出一些動作全憑本能在支撐。
就像是聽見了馬蹄聲就發出警報……
楊阜派遣了姚柯回和吐蕃降將赤利德讚兩人,分率一千漢軍騎兵和一千的義從胡騎,先是從東往西假意侵襲羌人營地,然後在驚動了羌人之後便是退走,然後到十五裡外開始包裹馬蹄,轉行向南,貼著西海的湖邊繞往了羌人的南麵……
所以這一次的馬蹄聲,並不是在東麵響起,而是在南麵和偏東南麵……
可問題是已經昏沉的羌人並沒有發現這個差異,甚至在很多羌人掙紮著爬起來之後列隊迎擊的時候,依舊是習慣朝著東麵而立,然後似乎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就是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對了。
姚柯回原本是羌人,但是自從扒拉上了漢人之後,就開始抖起來了,不光是吃喝,還是兵卒裝備,都因為漢人的原因產生了近乎於天翻地覆的變化,以至於姚柯回的部落上下幾乎是鐵了心要跟著漢人走。
啥?民族榮譽感?抱歉,就連後世的那些算是一流知識分子的某清某北,還不是一度淪為某國的附屬中學?
為什麼古今中外都對於那些有骨氣的人進行謳歌?不就是因為大多數的都奉行有奶就是娘麼!
吐蕃叛將赤利德讚也是如此,當年為了吐蕃所發出的誓言,最後變成了兩個字,嗯,沒錯,就是『真香』。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當這些人改變了政治立場之後,對付其原先的同族之人的時候,手段會更加的殘暴,更加的無所顧忌,更加的心狠手辣。因為這些人大抵上還是有那麼一點的羞恥感的,但是問題是這些人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承認這個羞恥感,就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是走了一條錯路,而為了證明自己沒錯,他們就會朝著自己人下死手,拚命的貶低打擊甚至屠殺原本的同胞,來證明他們自己的正確性。
就像是當下,當姚柯回和赤利德讚分成兩個方向殺入了羌人大營當中的時候,勇猛的便是像一隻隻的虎豹,瘋狂的揮舞著戰刀,朝著羌人的營地縱深突進。
這就是一場屠殺。一邊是蓄謀已久,一邊是疲憊不堪,戰鬥從一開始就一邊倒,然後根本沒有半點的波折或是反複。
由於之前的侵擾,在營地之中的羌人太疲倦了,雖然有一些羌人自發的組織起來進行反抗,但是對於隊列齊整的漢軍騎兵來說,這些抵抗根本就不能有任何的效用,而跟在漢軍騎兵後麵衝殺進來的義從胡騎,又在一定程度上攪亂了羌人的認知,他們不清楚如何分辨義從胡騎,還以為是自己人,等到這些羌人被義從胡騎砍翻了之後,混亂的羌人又把自己人也當成了敵人……
其實如果認真分辨,普通羌人和胡騎義從並不難區彆,即便是不知道那些胡騎義從手臂上的白圈是標識,但看身上的裝備,手中統一製式的戰刀,大體上也能猜個七八分出來,但是很可惜的是,羌人大多數沒有什麼知識,在突然情況之下更加無法細致的去觀察。
沒有被完全照看看護好的戰馬,受到了驚嚇之後在營地之中亂撞,它們四處奔逃,肆意踐踏,不少羌人被這些戰馬撞死踩踏,死狀非常的淒慘。
羌人大營裡混亂之極。普通的羌人士卒找不到自己的首領,而首領們也找不到的他們自己的士兵,隻好各自為戰,相當多的羌人還迷迷糊糊的,就被撞破了帳篷,在睡夢中就被敵人砍下了頭顱,割斷了咽喉。
烈火燃燒了起來,四處都是火頭,慘叫聲此起彼伏,幾個羌人頭領剛剛聚集了一些人馬企圖反撲,然後就被淹沒在了馬蹄之下,使得越來越多的羌人失去了鬥誌,最終在天明來臨之前,徹底崩潰,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羌人紛紛朝著各個方向逃亡,有的往山裡逃去,有的則是逃向了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