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東爭端漸漸消停的時候,北方的爭鬥卻在悄然興起。
幽州。
鎮幽門。
鎮幽門原本叫做鎮北門,但是曹純駐紮在幽州之後,便是將漁陽的鎮北門改成了鎮幽門。
當然,若是曹純知道還有個細菌叫做幽門杆菌的話,多半是不會改這個名字的。可惜曹純不知道, 所以他覺得這個名字很好。
曹純原本是想要直接改成鎮西門的,但是未免太過於著意了,就像是國畫的山水,要是畫滿了反倒是覺得堵得慌,留一點就剛好。
鎮北門,嗯,鎮幽門其實是在西麵。
沒錯,北門開在西麵,就像是四大天王一定是五個人一樣,沒毛病。
城門往內,便是漁陽的主要街道,往內不遠處便是水渠,水渠之上架著個石橋,在石橋兩邊人潮湧動,橋兩頭是自發形成的集市,各色小販在這裡叫賣商貨。
漁陽雖然以兵卒為多,但是周邊也有一些的百姓。
這些百姓就像是雜草,無論是在戈壁,還是在石縫,似乎都是可以生存。
有了百姓,有了生活, 似乎戰爭也遠離了這裡。
一個文人打扮的帶著一名仆從,緩緩的走上了石橋,在石橋上似乎還駐留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感慨流水滔滔, 還是在傷懷人生苦短, 反正似乎謳吟了幾句什麼,才緩緩下了橋。
過了橋轉進了一個巷子,旋即在仆從的掩護之下鑽進了一家店鋪,掌櫃的微微抬頭,見到是文人,便是偏了偏腦袋。
文人會議,迅速的穿過了店鋪的過道和走廊,到了店鋪的後院,出了角門,左右看了看,便是又往前搶了幾步,推開了一個虛掩的小門,進了另外一個小院子之內。
『漁陽外營三千三百騎兵,大小雪車百五左右,昨天離開了營地,往北去了。』文人見到了院內之人之後,便是立刻低聲說道。
『三千三?往北走?』院內的是一個中年商賈的樣子,聞言皺了皺眉, 『這數量……說不多罷,也不算是少, 說少罷,倒也不少,這是要做什麼?』
文士搖頭。
『你看那些兵卒士氣如何?』商賈又問道。
『應該還行。』文人說道,『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太懂這個的……』
商賈點頭,『沒事,你就說你知道的。』
『之前麼,確實不怎麼樣,你知道的,打了敗仗,一時間又軍餉和糧草供應不上來……聽說有不少逃兵,不知道真假……但是後來麼,冀州的錢糧供應上來了,也就好了很多了……隻不過這些新補充的兵卒大部分都是周邊的流民和遊俠兒……雖說經過了訓練,但是麼,差不多就那樣,還行吧……』
文人說著,商賈記著。
這就是文人身份的好處。即便是到處亂晃亂看,也可以表示自己是來采風的,是體驗的,是春天賞花夏天賞葉秋天賞月冬天賞雪,反正都是有充足的理由。這些事後世就喜歡找公知是一個道理。
商賈皺眉道:『這麼說來,那異動的三千三百可是精兵?』
『算是罷,至少和其他城中的兵卒比較起來好一些。』文人說道,『隻不過那些馬,就是有些差……』
『還有其他兵卒調動麼?』商賈問道。
『那就不太清楚了……隻不過我剛才在石橋上看到,船隻好像是少了一些,是不是出城去了?』
商賈皺了皺眉,『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啊……行了,這事情我去打聽……』
商賈點了點頭,然後從袖子裡麵摸出了一個錢袋,塞到了文士手中。
文士顛了顛錢袋,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很順手就塞到了自己的袖子裡麵,也不多廢話,轉身走了,順著原本來的道路又退了回去。
商賈見文士走了,也轉身離開了小院,換了一個地方之後,才坐了下來,將情報畫了下來……
畫在了一個漆盒之上。
漆盒在室外之下曬了一陣,北方寒冷且乾燥的天氣使得附著在漆盒表麵的顏料很快就乾了。
過了不久,漆盒就被人端了起來,裝進了一個乾草和破布墊著的大框之中,然後搖搖晃晃的上了車,又下了車,經過了一雙雙或是蒼老,或是年輕,或是白淨,或是皴裂的手,不知道過了多久,多少個日日夜夜太陽星辰起起落落,最終到了一個沾染了一些墨色的,略顯得有些修長且帶有一些捏筆老繭的手中。
這是辛毗的手。
辛毗盯著漆盒上的畫,沉吟著。
畫得好醜。
三個大一點的人狀物,帶著個孩子,似乎舉著棍子,又像是舉著叉子,在河邊捕魚……
知道的人明白那是畫的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三隻猴子。
或是三根火柴棍。
『漁陽……出兵三千餘……』
辛毗捏著胡須,『曹家子,想要乾什麼?』
……(O_O)?……
其實從九月開始,不僅僅是漁陽,在幽州各部的曹軍就已經陸續開始了調動,當然最為主要的依舊是漁陽和易京兩地,都出動了騎兵,其中最多的就是漁陽,三千三百,其次是易京兩千五百,其他小縣城有的八百,有的三五百,湊起來也有大幾千,近萬的騎兵。
四舍五入一個億。
曹純當然不是去打趙雲的。
雖然曹純心中早就不知道轉悠了這個念頭多久,可是要讓他實施下來,他還不敢。
沒錯,不敢。
因為曹純知道,他手下的這些騎兵,和趙雲統禦的騎兵相比較,還是有一些差距的,或許三十人對上三十人,可以不分上下,但是三百人對上三百人就可能要落下風了,再往上三千到萬人,那就基本上勝率可憐,就像是後世國足一樣,即便是對上緬甸,似乎也在爭平,而不是得勝。
越是大規模的戰鬥,兵卒的素質上的細微差距就會被放得越大。
一對一,即便是有力量上的差距,也可以通過丟沙子啊,喊飛碟啊之類的小手段改變戰局,但是人數一多,成千上萬,所謂小手段就沒有什麼用了,比拚的依舊是基礎的那些,兵卒訓練,刀槍裝備,再加上將帥對於戰場的控製和調度能力。
而曹純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些是事實。
所以這一次,曹純的目標,是胡人。
雖然說曹純之前和烏桓人,鮮卑人,丁零人都有過敵對,也有過合作,甚至還歃血為盟過,但是麼,盟約不就是用來打破的麼?
有誰還傻到說會相信山盟海誓可以管一輩子的?
不會吧?
曹純是為了馬去的。
戰馬。
幽州是一塊好地方,適宜養馬,可是曹氏手中的戰馬並沒有多少,想要獲得戰馬,一方麵是要和斐潛交易,另外一方麵則是和胡人交易。
但是交易是要花錢的,如果能零元購,誰會想要花錢啊?
胡人,不管是烏桓人,鮮卑人,還是丁零人,如今在大漠當中的實力已經是衰敗了,這幾乎讓曹純下巴都掉了下來……
起初曹純還心中打鼓,覺得這個事情不是很靠譜,畢竟這可是當年漢武帝都想要做到的事情,結果傾儘全國之力,雖然確實將匈奴搞殘廢了,但是大漢自己也是傷痕累累,到了後期漢武帝不得不下一封措辭委婉的罪己詔,表示一下,認個錯。
然後驃騎大將軍搞了多久?又是出動了多少兵卒?怎麼就在大漠之中被搞得欲仙欲死,分崩離析了?
曹純自然將趙雲所有的戰例,能收集到的不能收集到的,細細推敲琢磨,總於是讓曹純總結出了一個結論,就是趙雲幾次的冬季戰役,當中對於胡人形成了重大的打擊!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