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5章最簡的木牘(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8717 字 7個月前

太興七年,七月。

長安。

城南驛站。

長安驛站有三個,除了北麵之外,東西南皆有,而城南驛站更多的是處理各地的信件,公文等物,有些更貼近於後世的郵局。

長安是個大城市,不僅是本城之內居民眾多,陵邑之內也有很多的民眾,這些民眾當然也有和遠方的親戚朋友聯係的需求,所以每天送出去和送進來的書信竹簡木牘等等都是極多。

目前來說。這些寫信的『民眾』,依舊還是士族子弟居多。

雖然說斐潛已經開發出了價格較低,質量較好的紙張,但是這兩個『較』,都僅僅是和之前的紙張相對而言的,對於大多數的百姓,即便是對於士族子弟來說,竹簡和木牘依舊是簡便的,可以隨處取用,甚至不用花錢的『免費』文字載體,所以依舊有大量的人在使用。

因為封建王朝之中,大部分的百姓都是文盲,所以即便是想要寄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找會寫信的書生,先花一筆錢,然後還要找到對路的人或是機構,同時因為百姓的文盲,所以官方也很少說為百姓去偏遠地區開設什麼專門寄信的場所。驛站什麼的機構,要在城市,甚至是較大規模的城市之中才有。

想要寄信,要先花錢讓人寫信,再花錢托人從鄉野捎帶到城市裡麵,再花錢從某個城市送到某個城市,然後最後花一筆錢讓人從驛站送到某個人的家中去,這每一個過程都需要支出費用,價格雖說不算太高,但也都不便宜。

一般的商人會願意攜帶順路的信件,大概是幾十文錢到幾百文不等。

漕運等大規模的隊列也會攜帶信件,收費一般都是百來文。

並且因為封建王朝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不離開家鄉的,所以想要找到合適的人,其實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可能就算是花錢寫了信件,也就隻能在家裡放著,直至信件的文墨暈染,紙張泛黃,也依舊是寄不出去。

正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所以在古代,普通的老百姓是幾乎不寄信的,真的非常非常的思念某個人的時候,或許就隻是站在風中,喃喃的說幾句話,也就算是將心托付與東風了。

當下長安城南驛站處理的信件,也同樣基本都是士族子弟相互之間的書信往來。驛站的驛卒也比較喜歡投遞這些士族子弟的信件,因為隻要將信送到了,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跑腿的答謝,少則幾文十幾文,多則上百,甚至還可能額外再送點酒肉什麼的,簡直美滋滋。

『李氏的!李氏的信件!茂陵的!』掌管分發信件的小吏捧著一大堆的書信出來了,然後咣的往桌桉上一放,拿起一個,便是叫喊一聲。

『哎!給我給我!我剛好要去茂陵!』圍在四周的走卒豎著耳朵聽著,遇到順路的便是忙不迭的舉手示意,然後上前接過了需要投遞的書信。

『韋氏,韋氏的信!有誰要去?欸欸,這你們之前不都是搶著要去送麼?』小吏又是拿起了一封書信,叫了半天卻沒人應,不由得皺眉道,『算了,先放在這裡罷……下一封,張氏,城南張氏……』

『啊!城南張氏啊,就我家隔壁!我去,我去!』一名年紀較大的驛卒走了上來,另外兩個原本也想要上前的驛卒一看,便是縮了回去。

『老張頭,平日裡麵你不是懶得送這些書信麼?』小吏也笑著打趣,『自己登記一下哈!』

老驛卒老張頭笑了笑,『那是,我平日腿腳不好,遠處也不好和你們年輕人爭搶,怕給人家耽誤事……不過這張氏就是我家同一個裡坊同一條街的,回家也就捎帶過去了……上次張氏的人還問我說有沒有書信,這有書信了,我不給帶過去,那見麵了可不就有些不好意思麼……』

小吏點頭,做了個順水人情,『那倒是……那下次有城南張氏的信,都交給你得了。』

『那感情好!』老張頭笑著,順手就接過了書信,是一塊木牘。

老張頭用手指摸了摸木牘的尾部,然後眼眸一動,但是很快就像是沒事人一樣,順手就將木牘揣到了懷裡。

因為木牘上麵的文字都是直接寫在木牘上,所以寫了一些什麼,所有經手人都看得見。因此木牘的信件其實很簡單的,但越是簡單的東西下麵,就可能潛藏著越是不簡單的信息。

老張頭下了值,揣著木牘回家。一路上和認識的人打著招呼,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異常,直至到了城南張氏的小院的時候,才從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嚴肅來。

老張頭叫開了院門,然後拿出了木牘。

木牘被另外一個人接到了手中,然後也是伸手摸了摸木牘的尾部,便是同樣的露出了嚴肅的神色……

旋即木牘根本就沒有在城南張氏的小院裡麵多做停留,從前門進來的便是從後麵直接走了,轉過幾個小巷,便是進了一家商鋪的後街角門,然後交到了主事的人手中。

主事的人也摸了摸木牘的尾部,然後拿著木牘進了暗室,按照事先的指導,配置好了溶解魚膠的熱水,便是將木牘往水裡浸下去。

魚膠有豐富的蛋白質,所以用一些特彆的方式,就可以熬製出黏性較大的膠水來,甚至可以媲美後世的502,不過這魚膠粘粘的物品怕水怕熱,所以遇到熱水就會失去粘性。

因為木牘上麵寫有文字,所以正常來說,普通人自然就會讓木牘遠離水,要是打濕了木牘,暈染了文字,那麼誰還看得清寫的是什麼?而且魚膠這東西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到的,因此有聞司裡麵的人也就用這種簡單的木牘,來傳遞一些不是很緊急的信息。

木牘粘合之處很快就分開了,露出了裡麵用蠟封好的真正的信件。

很快,原本的木牘和裡麵的信件,又很快的被裝入了一個新的盒子,然後直接送到了有聞司的後門,由小吏送到了闞澤手中。

闞澤看著手中的情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聞司人手如今漸漸的鋪設而開,收羅到的消息自然是越來越多,而且因為龐統離開了長安,一些相關的情報自然是彙集到了闞澤這裡,使得闞澤這一段時間以來,都是非常的忙碌,每天從早上到晚上,幾乎都是官廨之中度過。

這是西域直尹監張安送來的書信,講述的就是西域吏治的問題,其中提及了直尹監王參事被逼迫而死的事情……

這就問題大了。

王參事本身這個人並不是多重要,而是這個事情反映出來的問題很重要。

這就像是後世封建王朝派人到地方去調查,結果半路上摔落山崖死了,亦或是坐船的時候船翻了……

就這麼巧?

闞澤不相信這個天下有什麼純粹的巧合。

他結合之前上報的一些事情,幾乎就可以推斷出這個直尹監的王參事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事情,然後才被人給搞死了。

這件事情往小了說,叫做謀殺,若是往大了說……

那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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