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恐怖如斯(1 / 2)

最終進了滬城普通一本, 選了企業管理專業的老四顧明景同學,常以“家中唯一一個學渣”自居。

在讀大學前和她爸進行了一場外人無從得知內容的談話,打那之後,老四暫時放下手裡所有工作, 開始了專注於學業之路。

兩年完成本科學業, 申請的國外頂尖大學研究生通知書到手, 又在國外兩年,期間不花家裡一分錢, 和同學們白手起家創立了一家小型公司。

曾有人想以六千萬的價格收購,她們沒同意。對這件事老四嘴上不說,但道維知道她是驕傲的。

老四在爸爸的公司裡工作了幾年,每當她以為她已經完全掌握了公司發展方向,看透了爸爸的商業布局後, 爸爸總能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乎預料的給她一擊。

讓她知道自己的弱小。

有種一輩子都無法脫離爸爸手掌心的壓抑感, 讓她在崇拜爸爸的同時,也生出許多無力。

道維正是看出了這一點, 於是放手讓她飛。

有時候秘書都看不下去了,委婉的跟老板說:“四小姐能做到這步已經非常優秀了, 年輕一輩中沒幾人成長速度能追得上她。

上周老劉他們還跟我提起, 話裡話外讓我跟您說說,讓四小姐早日回國接手公司事物,公司元老和下麵員工都服她管。

正值咱們公司飛速擴張時期, 人才緊缺, 四小姐此時加入進來,是挑戰也是機遇,大家都等著四小姐帶咱們一展拳腳呢!”

道維將簽完字的文件推給秘書, 搖頭失笑:“這種直腸子話也就老劉能說得出口,你讓他們彆折騰了,明景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我心裡有數。”

道維沒跟任何人說的是,老四冬花確實優秀,但也不到天縱奇才的地步,小聰明有幾分,但更多的是後天培養出來的東西。

商業敏銳度也有,要是公司的商業布局隻局限在國內,局限在附近幾個省份,老四身上的這些條件,做繼承人完全夠了。

但他是著眼於全國,甚至放眼全球的。

公司經過這幾年的發展,早就不是當初小打小鬨的裝修公司那麼簡單,暗地裡相關產業不知凡幾,老四在公司好幾年也沒摸清楚底細。

這種情況下,老四的那點兒水平就遠遠不夠看了。

讓她專心學業甚至出國撒丫子乾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點,是讓她打開眼界,知道這個世界日新月異,每分每秒都在變化,不要把目光局限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上。

老劉和秘書他們覺得是老板道維的要求太高了,孩子還小,有他們這幫老家夥看著,慢慢磨練走不了岔路就行,總有成長到頂門立戶那一天的。

可道維沒想為公司做牛做馬一輩子,他是奔著把老四打磨好,直接將一攤子扔給老四,自己早早退休的目的去的。

老四本人也有點兒要和她爸打擂台,做出一番成績讓她爸看看的意思,在國外兩年,忙於學業的同時,事業做的風生水起。

至於累不累,苦不苦,心裡高興不高興,就隻有她自個兒知道了。

公司元老們大概看出了點兒苗頭,以為這父女兩鬨了什麼彆扭,一個二個比當事人還著急,有事沒事兒兩頭說好話,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道維解釋了兩句,眾人不信,他也不多言,看一群人上躥下跳的同時,隔空陪閨女練幾手也挺有意思。

一來二去的,老大已經畢業一年,毅然成了一名光榮的基層公務人員,整日上山下鄉,忙的不著家。

老太太見不得好好的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孫女,整日灰頭土臉騎個電動車,風裡來雨裡去,把自己搞得好粗糙。

拿私房錢給老大買了輛代步車,價值二十萬左右,提前誰都沒告訴,可見其決心。

可惜老太太的一番心意最後隻能停在車庫裡吃灰了,老大工作性質使然,整日去的鄉下地方路不好走,suv還沒有電動車來的方便。

老太太唉聲歎氣,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最近跟外麵的老太太們聊天,話題和畫風都變成了這樣:“知道若鄉的那條路吧?我大孫女帶人勘測的!”

“曉得曹鄉那條路吧?我大孫女帶人找的企業老板投資的!”

“瞧見周鄉那條路了吧?我大孫女帶人驗收工程呢,質量杠杠的!”

彆人也不管老太太是不是在吹牛,甚至也搞不清楚老太太嘴裡說的那些部門具體是乾啥的,陪著老太太吹就完事兒了。

縣官不如現管,說的就是眼下情況,人家就覺得老太太大孫女兒在縣政府上班,誰家遇上個為難事兒,找人家問問情況,討個主意,心裡就有數了。

這可比誰家兒子在滬城賺大錢,誰家閨女嫁到京城做富太太對她們來說更有吸引力,來的更實惠。

她們就眼饞這個。

自打老大在縣城上班後,老爺子平日去公園遛鳥兒,都不願意往人堆裡湊了,自個兒找個地方溜達溜達完事兒。

非要和人打招呼不可的時候,說的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小事,再也不隨便說些有的沒的,整日樂嗬嗬的精神頭可足了。

覺悟非常高,經常在飯桌上說老太太:“春花工作本就辛苦,咱們沒辦法給孩子幫助,也不能嘴上沒把門兒的給孩子惹禍。

你以為那老張頭兒為啥見了我這麼熱情?當誰不知道他家小子今年畢業,想進縣政府上班呢?

不說咱春花有沒有這個能力給他辦,即便是有,也不能做這種以公謀私的事兒!老婆子我可給你說清楚,你嘚瑟歸嘚瑟,彆給孩子大包大攬兜麻煩回家!”

顧老太無語的朝老頭子翻白眼兒,兩隻手腕朝前一伸,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得意道:

“當我傻呢?我給她們說哪些路是咱春花帶人修的,哪些投資是咱春花帶人拉來的,那是因為這些事情即便不用我說,也有的是人知道,根本就瞞不住也沒必要瞞。

其他的我可一句都沒多說!

瞧瞧我這手腕上現在可啥都沒有!

原本的大金鏈子,翡翠手鐲,金戒指銀耳環啥的,以前我戴出去讓人瞧,是顯擺我二兒子終於有出息了,能給老娘置辦那些行頭。

現在呢?我逢人就說春花工作辛苦,我把壓箱底兒的錢拿出來,賣了一身的金銀玉器,湊了二十萬給孩子買輛車,結果還用不上。

你們是沒瞧見,自從我這麼乾了以後,以前那些眼紅說酸話的現在有多消停!春花同事們怎麼想我沒親耳聽過,但人嘛,心理和咱小區附近的老太太都差不多。”

老太太得意的扭脖頸,問春花:“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春花笑著給她奶比大拇指。

“高還是您高!您那二十萬花的值,我開著去上了兩回班兒,就沒人嫌棄我穿著寒酸,騎個電動車來回。

也沒人懷疑我是縣城首富的閨女,整日裝出窮酸相做樣子給人看,所謀甚大。沒必要的猜測就此消失,著實少了很多麻煩!”

笑著給老太太夾了一筷子她最喜歡的嫩白菜芯兒:“工作不僅僅是簡單的條條框框,還有處理人情世故的手腕兒,這方麵我不如您,還要跟您多學習!”

老太太更得意了,強忍著笑矜持的吃了大孫女孝敬的菜,裝作沒察覺一桌子人向她投去的佩服目光。

故作淡然的指揮二兒子:“時間差不多了,先打開電視機,給我調到陝省地方台,我要瞧瞧我二孫女兒!好久不見可想死奶奶了!”

道維無語,“這已經是第三遍重播了,您也不嫌煩!”還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開了電視。

電視中記者的鏡頭緩緩從一個個考古工作者的身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一個紮著馬尾的年輕姑娘身上。

那姑娘一本正經的給鏡頭前觀眾介紹他們團隊這次的考古發現,介紹墓主人的身前身後事。

老太太一個從來不關注這方麵消息的人,現在已經能對這段兒介紹倒背如流。

甚至最近常常自個兒偷偷上圖書館查資料,努力想知道老二現在的工作內容。

圖書館員工誇她“活到老學到老,真是不得了”的時候,老太太驕傲的擺擺手,對著人就是一個高級凡爾賽。

“這不是家裡孫女上了北大嘛,學的就是什麼考古,大二開始就跟著人家導師到處跑。

咱也不懂裡麵的門道,就是聽說今天在沙漠裡發現了啥保護性文物,要他們去挖掘,明天海邊兒一個浪頭吹上來啥明朝古董,她老師就帶她去現場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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