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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家人健康,幾乎不怎麼抽煙的藤原叔叔一晚上抽了乾兩包煙,煙頭與燃儘的灰白堆滿了玻璃煙灰缸。

已經是大學生的夏目貴誌直接跟學校請了長假,肩負起了照顧病人的責任。

幼時經曆過太多不幸的青年,早已學會了用微笑、溫柔和堅強來應對一切,許久不曾用淚水宣泄情緒,今夜卻在沉睡的塔子阿姨床邊,哭乾了眼淚。

向來吵鬨的貓咪老師也安靜地窩在他懷裡,沉默著陪伴他。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足以摧毀一個幸福的小康之家——不管是經濟上,還是精神上。

因為還是小孩子,夏目沙羅並不需要和夏目貴誌一樣陪床,被留在了家裡。可藤原叔叔也沒有餘力去看著她,她便自己偷偷來了醫院。

站在病床外,夏目沙羅透過窗戶窺見了她好不容易才握在手裡的“幸福”,正在一步步碎裂的真相。

她渾渾噩噩地在門外站了一夜。

直到天光破曉,夏目沙羅被天際的光喚回心神,才低下頭,抱緊了她懷中那把雪白的刀。

“沙羅,一旦這樣做了,你就無法回頭了。”

擁有靈力後,雖然還不能化為人形,但已經恢複意識,並且能夠與侍奉之主通過心靈進行溝通的鶴丸國永,再次提醒。

“人類的生老病死自有命數。塔子死後,即便短時間內他們可能無法接受,可他們終歸還是會抬起頭,向前看。人類就是這樣脆弱又堅強的種族。”

“若是你現在救下塔子,日後,藤原家繼續他們的幸福生活,可你卻無法再回到這裡……你會後悔嗎?”

夏目沙羅不知道。

但是——

“我想救塔子阿姨。我想她活著,想藤原叔叔和貴誌恢複笑容。”她輕聲說,“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後悔去做了這件事,可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沒去做。”

“……我明白了。如果這就是沙羅的願望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鶴丸國永的聲音宛如歎息。

普通人看不見的靈光,一點點從雪白的刀身上收斂,與之同步的,是一直以來被壓製到極限的詛咒,在夏目沙羅的體內慢慢蘇醒。

“去做你想去做的事情吧,沙羅——我是你的刀,如何使用我,是你的權力。”

………………

…………

……

利用名取周一教授自己的陰陽術,夏目沙羅輕鬆製服了八原裡擅長奔跑的一隻小妖怪,讓它將自己送去白川鄉。

懷裡抱著自願陷入沉睡的鶴丸國永,夏目沙羅仰頭看向她的噩夢、她的不幸,她的過去,情緒卻不如想象中翻湧,而是塵埃落定的冷淡和漠然。

因為比起她現在所追求和擁有的東西,這裡簡直不值一提,以至於連“恨意”都不配浪費在他們身上。

夏目沙羅隨意地扯起一個笑容,那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糜()豔的魔()魅()蠱()惑,就像熟透了的果子,隻要輕輕一掐,便是甜蜜的汁水湧出。

體內終於醒來的怪物,在發出愉快的尖嘯。

抬手將鬢邊的碎發繞到耳後,她上前,步履輕快地向視野中最近的一位男性走去。

——狩獵時間到。

*** ***

夏目沙羅的體質異常,糅合了咒靈、神明、人類的三種屬性,因而也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

她本身身負咒術師的天賦,生得術式是“吞噬”,又繼承了咒靈對愛(穀欠)的貪婪以及改變自身形態的力量。

而屬於神明的那部分,則更為複雜。

比起神力,她繼承的更像是神明的特性——能夠傾聽人類的心音,有了回應人類願望的本能(比如不擅長拒絕旁人強烈的、發自真心的願望)。

以及,“回應願望”這項能力。

神明與人類之間的契約,即是用信仰交換願望。

根據鶴丸國永的研究,如果用人類的東西來打比方,夏目沙羅本身即是一台許願機。當她擁有足夠強大的信仰作為能源時,她就可以選擇回應並實現願望。

隻是這一次,她想要回應自己的願望。

以咒靈的力量將白川鄉化為巢穴、圈養信徒為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來說,沙羅一旦開了葷(?),名取周一和鶴丸就不能再很好地壓製她體內咒靈的那部分了。

之前也說過,沙羅離開八原後,直到被武裝偵探社收留,都是保持著失控的狀態。

如果不是社長的異能力+“書”的雙重壓製,她的身體和理智都會逐漸被詛咒侵染,失去作為“人類”的意識,成為真正的怪物。

這就是名取周一為什麼要將沙羅從藤原家驅逐,並認定她很危險的原因。

五條悟同理。

甚至五條悟見到的,是吃過大量人類情緒、被咒靈侵染更嚴重的沙羅。

事實上,如果不是沙羅的靈魂有明顯的守護痕跡,確認人類本質還存在的話,五條悟大概會把沙羅當成具有人類意識的特級咒靈,然後直接打死吧(

諸君,不要被沙羅蠱惑了哦。她其實是真的很危險的存在。

換成遊戲劇本的話,沙羅應該會有很多條【變成咒靈/巢中女王/圈養飼主】之類的結局。

不過轉念一想,她放棄作為人類,是因為渴望幸福、希望救回重要的家人,但是決定的這個瞬間,她也失去了回到那個家的資格。

她所祈求的,即是她需要付出的代價。

聽起來很像是惡魔的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