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1 / 2)

流光驚夢 僵屍嬤嬤 8442 字 5個月前

那兩年過得真快, 聶萱隔三差五鬨騰, 時間久了,江鐸逐漸找到應對她的方法,紓解了被打擾的煩悶,相處也變得順利許多。

大三這年冬天,何展揚邀江鐸去D市過年, 聶萱得知以後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我朋友好像沒有邀請你吧,”江鐸毫不客氣地說:“你彆去給人家添麻煩行嗎?”

聶萱不滿:“我自己想到D市玩不行嗎?要你管。”

話雖如此, 出發當天還不是收拾好行李跟他出現在同一趟航班上, 挨得還很近。

從南往北,兩個小時的飛行, 落地時細雨霏霏,北方寒風冷冽。一出艙門,走在廊橋通道裡,聶萱突然從江鐸手中抽走盲杖,折疊起來收進包裡, 然後抓他的手握自己的胳膊, 說:“有人帶路你就不用盲杖了, 這樣還能走快些。”

江鐸最討厭她這種蠻橫無理的舉動, 奈何此刻周遭環境陌生, 人群湧動,他隻好暫時忍下這口氣, 隨她一起去拿行李。

何展揚在到達廳接他們, 遠遠招手, 笑喊:“嘿,江鐸!”

說著大步迎上前,拍拍好友的肩,又掃了眼旁邊的聶萱,調侃道:“咦,你這個拖油瓶怎麼也跟來了?”

聶萱瞪過去:“他眼睛看不見,出門不方便,有人跟著應該謝天謝地好嗎?”

何展揚順手幫江鐸拿過行李箱,然後親昵地搭著肩膀,笑說:“這邊可比家裡冷多了,你衣服帶夠了沒?不夠就穿我的。”

江鐸很久沒見他,心情很是歡愉,笑答:“衣服帶夠了,你管飯就行。”

聶萱插嘴:“喂,彆忘了還有我。”

何展揚掃她一眼,忽然詢問江鐸:“對了,你去年不是向D市培訓基地申領導盲犬嗎?怎麼樣,他們回複了沒?”

江鐸笑說:“基地看過我的資料,說我現在是學生,出門路線比較單一,不適合申領導盲犬。”

何展揚笑說:“沒關係啊,有聶萱在,你已經不需要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愣怔兩秒,回過神,當即大步上前,作勢要揍他。何展揚忙躲開了去,一邊躲一邊笑:“哎喲,江鐸,你家導盲犬怎麼那麼凶,乾脆送人得了。”

江鐸覺得他們鬨著好笑,嘴角莞爾,搖頭輕歎:“彆鬨了。”

正在這時何展揚忽然頓住,聶萱終於抓住他,給了一拳,可他並沒有什麼反應,隻定神望著安檢方向愣愣出神。

“你看什麼呢?”

“我,”他遲疑地開口:“我怎麼好像看見……”

聶萱隨著他的視線遠眺:“什麼呀?看見熟人了?”

何展揚轉頭瞥了眼江鐸,遲疑片刻,張張嘴:“沒有,可能看錯了吧。”

三人拖著行李往出口走,何展揚忍不住回頭搜尋剛才闖入眼簾的側影,倉促一瞥,輪廓很像某個不能隨意提起的故人,但對方裹著圍巾,又是短發,僅憑一眼還真不能確定是否心中所想。

他最終搖搖頭,收回視線,與江鐸和聶萱有說有笑地離開機場。

***

在D市玩了半個多月,過完元宵節和情人節,何展揚終於放江鐸回去。

“明年春節再見,到時候我們自己開車出去玩兒。”何展揚這麼提議著,轉而撇了聶萱一眼,笑說:“可以帶上導盲犬。”

聶萱在旁邊冷颼颼地瞪他們倆。

回到平奚,沈老太忙不迭找江鐸談話,問他這些天和聶萱相處的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成了。

“外婆,”江鐸輕歎:“我才二十四歲,真的不著急的。”

這次沈老太倒沒有咄咄逼人,反而十分平靜地告訴他說:“可我已經七十了,還能活多久?你媽又那個樣子,家裡沒人能照顧你一輩子的。”

江鐸默了一會兒:“我不是廢人,不需要照顧,更不想拖累彆人。”

沈老太歎氣:“萱萱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覺得被拖累呢?你也不要講這種置氣的話,年紀不小了,該懂事了。”

江鐸聽得心裡微歎,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緩緩壓下,讓他有些呼吸不順。

“你放心,我自己知道。”他最後這樣說。

***

三月初聶萱生日,組織聚會,江鐸和法學院不少人都被慫恿了去。

壽星今晚喝得很高興,包廂裡男男女女拚酒搖骰,群魔亂舞,不知玩了什麼缺德遊戲,兩個男生被迫當眾親嘴,周圍這些壞蛋舉著手機錄像,聶萱興奮極了,起哄大叫,江鐸也覺得好笑,又怕他們待會兒拿奇奇怪怪的招兒整他,於是挪到角落去。

沒過一會兒聶萱一屁股坐到他身旁,胳膊搭在他肩上,醉眼迷離地湊到耳邊:“喂,我今天生日,你有沒有禮物送給我?”

“沒有。”

“切,”她眉目嬌媚,聲音更膩:“你知不知道這兩年我都和室友鬨翻了?都是因為你。”說著話,手指輕輕刮過他的下顎:“大四下期沒課,我馬上就要實習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每天出現在你麵前,你最好早點考慮清楚,不然一定會後悔的。”

江鐸推開她的手:“趕緊實習去吧,我求之不得。”

說著摸到啤酒,往嘴裡送了幾口。

其實他不喜歡這麼吵的環境,瞎子嘛,本來就看不見,聽覺再受擾會很麻煩,但他並不排斥讓自己去習慣和適應,畢竟比起那些藏在家裡日漸孤僻的盲人,他還能有加入健全人的社交圈,能被大家接受,已算幸運吧。

“他們在玩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聶萱說:“要不要一起?”

“不用。”

“那我們唱歌吧,”她抓住他的胳膊:“我剛剛點了一首男女合唱的,就當你送我生日禮物了。”

“什麼歌?”

“纖夫的愛。”

“……”江鐸哭笑不得:“神經病。”

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他抓住盲杖起身:“我出去接電話。”

聶萱晃他的手:“快點回來,聽到沒有?”

江鐸推門走出喧鬨的包廂,手機語音報出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接通放在耳邊:“喂,你好。”

“你好,是江鐸嗎?”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他覺得有些耳熟,但一時沒有想到答案,隻說:“是的,請問您哪位?”

那邊稍待片刻:“我是許永齡。”

江鐸恍然愣怔,背靠著五光十色的牆壁,一時間心跳與呼吸消失不見,仿佛掉入一個虛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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