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2 / 2)

“你發現的那棵永恒樹擁有和熒光草同樣的特性,它無毒無害也沒有任何侵略性,所以昨天晚上我就起來加班試圖用永恒樹的基因來治愈基因病患者。”

廖江帆的眼底有兩個很大的黑眼圈,“顯而易見,失敗了。”

“為什麼會失敗?”

“因為沒有侵略性。”廖江帆再次重複這句話,“因為沒有侵略性,它隻會賦予部分特性,但同樣的這份基因不會擴張不會爭鬥,也就是說……它不會理會崩壞的人類基因。”

找不回人類基因,清理不掉那些變異基因,基因變異體就永遠是基因變異體。

注入這些基因也隻是讓基因變異體多了一點可有可無的其他特征罷了。

“基因變異體不能用,普通人不可以當作預防?”

“先不說基因移植這件事有多難,就算是成功了也不好說。”廖江帆搖頭,“活性太低,它會和所有基因和平共處,估計就算是基因病爆發,它也會高高興興給人家讓出位置來。”

總的來說:它就不適合成為人類和其他生物基因之間的緩和劑。

不過想想也是,不管是熒光草還是永恒樹都是天災中的一線生機,它們本來就不為存活而來。

“我會想其他辦法,以及沈黎,你多注意一下自己。”廖江帆道:“正常人都不會因為一點小傷口被感染,除非侵略性極強的生物,但你依舊因此被感染,還是兩次,我們這裡懷疑你是極其容易被侵蝕的體質,這兩次是運氣好,碰到的都是無侵略性生物。”

“嗯,好。”沈黎點頭,“謝謝。”

“不用謝,趙老師離開前特地叮囑我一定要看好你。”廖江帆聲音溫和,他注視著沈黎,“我聽說你遇到曹師兄了,雖然很多人都對你這麼說,但我還是要說一遍,最好遠離他。”

“五年前他就在研究人類進化,五年過去,我們剛剛正視他當年提出的說法,誰又知道他在這五年裡研究進展如何。”

“或許他會把你當作一個實驗體、對照組。”廖江帆歎息,“這種事他做的出來。”

沈黎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他和廖江帆道彆後離開辦公室,走廊上的窗戶倒映著沈黎現在的模樣,藍色的長發披在肩膀上,金色的眼睛和自己對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太怪異了。

轉身直接離開這裡,沈黎選擇回宿舍。

但他的心不安,哪怕是在宿舍也滿心焦躁。

基因病治療的兩條路都被堵死了,想要讓人類安穩的進化卻發現這些無害基因太過無害導致無用,在這個大世界背景下也沒有一個純粹的人,所有人的身體裡都帶著其他生物基因。

難道基因病就沒辦法治療?人類就必須按照自然的意思同化成其他物種?

怎麼都緩解不了內心的焦躁,最後沈黎歎口氣,他打開宿舍自帶的小房間,從裡麵搬出一個箱子來。

這是沈黎很珍惜的東西,在大霧後林奇明一起幫他保管起來,也從沒動過,在那場大霧後,也就隻有林奇明堅信他會醒過來,甚至都沒有把這些東西給前來索要的班教授。

沈黎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在箱子裡有幾幅畫。

這是在他父親死去的那一年,父親和他一起畫的畫。

在父親去世後,沈黎一直不同意和母親一起離開,班教授忙的很,最後就給他留下房子每月定額打錢,那些屬於父親的東西沈黎已經一點點清理出去,隻有這幾幅畫他不舍得扔,也不想拿出來看。

這是他成年後第一次打開箱子。

因為保存很好,畫紙隻是有些微褪色,沈黎把那些畫拿出來一張張看。

六歲的小孩子畫的當然不好看,他隻會用大片大片的顏色填充整張紙,看不出畫的是什麼東西,隻能看到五顏六色的形狀。

最後,他的目光注視在那張被綠色占滿的畫上。

沈黎還記得當時的情景,他陪父親一起出門寫生,地點是某個生態保護區,父親在旁邊畫,他就在這邊支起一個小畫架學著塗顏色,他畫了一片藍色的湖泊,畫了一片草地,還畫了藍天。

他還往上麵畫自己看到的各種動物,大小不一的排列在上麵。

父親過來了,他看了一會兒,說:“你這副畫還缺了一樣東西。”

沈黎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自己缺了什麼,他甚至去畫了個太陽,以為是自己忘記把太陽畫上去。

“不是太陽,是你。”父親用畫筆把一個孩子畫在動物旁邊,他說:“你忘了把自己畫進去。”

人類同樣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沈黎很難說自己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或許也是有父親的一些影響在。

歎口氣繼續往下翻,下一刻卻看到一個本子混在折起來的畫裡,本子隻有巴掌大小,被塞在箱子的角落裡,沈黎很少看箱子裡的東西倒是第一次發現這個本子。

沈黎拿起本子看了看,上麵沒有日期也沒有名字,但是封麵上卻畫著沈黎熟悉的筆觸。

即使經過歲月洗禮,沈黎依舊認出這是父親的筆觸。

父親的本子?

沈黎翻開本子,本來想著會看到一些小畫或者靈感,卻沒想到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字。

【最近總是在想:這樣真的好嗎?小黎總是見不到佳陽,甚至認知裡都沒有媽媽這個人,對她無比抵觸。】

【我和佳陽都沒有為人父母的經驗,我時常擔心小黎真的可以被我們好好養大嗎?】

佳陽,沈黎的母親班教授,名為班佳陽。

沈黎父母的結合在當時社會算是少數,父親是溫柔顧家的畫家,母親卻是時不時出差偶爾失蹤的生物學家,感性和理性和大多數家庭相反,當時沒多少人看好這段婚姻,覺得他們總會在什麼時候離婚。

可惜,一直到班教授生下孩子,到丈夫去世,他們也從未選擇離婚。

【佳陽這一周第三次建議去看心理醫生,最好在醫院進行矯正,被我拒絕後她生氣了,這也是她的性格,她崇尚科學崇尚理性療法,我卻更希望用愛去感化,小黎還這麼小,他不應該住在醫院裡做心理治療。】

【人之初性本善,所有小孩出生時都是一張白紙,我依舊不覺得小黎沒辦法被糾正。】

【我和佳陽大吵一架,佳陽終於放棄勸我把小黎送進醫院,她走了,說不管小黎長成什麼樣子都和她無關。】

【一個五歲的孩子,善惡都是要大人來教導,我依舊這麼認為。】

【他已經在變好了。】

沈黎合上本子,他看著地上的那些畫,片刻後才發出一個音節,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心理治療?”

沈黎一直知道自己性格有點問題,在彆人看來有點奇怪,但奇怪不代表著有心理問題,沈黎自認為自己還沒有奇怪到需要心理醫生介入,在體檢時的心理評估也都是健康。

五歲的時候?

沈黎開始回想當時發生過什麼,回想來回想去,腦子裡也隻有一個時間線。

三十年前,他五歲,大災變的開端,無數天災降臨,人類苦不堪言,無數種生物滅絕在這場災難中。

“可是不應該什麼都記不得。”沈黎微微皺眉,“雖然隻有5歲,但人類孩童的記憶不會遺失的那麼快,而且還經曆過那麼可怕的一場災難,人類的自我調節?對恐懼事物的下意識遺忘?”

好了,現在他壓根不在意基因病的事情了,現在他隻想去調查三十年前大災變事件。

人轉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是什麼?

那就是遇到更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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