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瓷終於坦然地問出心中疑惑,她一直都不敢問,可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讓她無法安心,她也不想再藏著,因知道了秘密後,她一直都怕陸知淵突然離去。
“陸知淵,你在研究所時不知夢見了誰,一直在和他說話,或許你覺得是一場夢,可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顧瓷說,“我聽到你和他爭吵,聽到你的憤怒,你的傷心,我也知道你說詛咒快來了,從那以後我把每一天都當成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天,我隨時都最好準備,你突然離去,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真相,可你一直都不曾說過,你年紀輕輕,卻把黑鷹的產業都給季珹。陸知淵,我不是傻子,人嘛,都有野心和欲望,若你真的沒了世俗的欲望,你為什麼會成為賽車手,全球矚目呢?你天生就是一個耀眼的人,你也想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三少和三爺雖是半魂,可人性是想通的,不管再怎麼否認,他也是你,他的想法也是你的映射,可你卻那麼早就培養季珹,你早就放棄了所有的一切,你知道,不管你再怎麼抗拒命運,那都是過眼雲煙。”
顧瓷難過,又心酸,“你為什麼不願告訴我呢?陸知淵,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和我告彆,如果有什麼辦法能救你,我希望你告訴我。你一直不肯告訴我,無非是用我的命,或者子遇的命來換,若是用子遇來換,我不願意,所以你也彆太藏著,若是用我的命來換,我願意,可你若不願意,我聽的,除此外,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的理由,陸知淵,我和你不同,我沒有記憶,我也猜得出來,可能我每一世命數都極差,你想要給我一個解脫,可人活一世,死了就是死了,下一世的事情,誰知道呢?眼睛一閉,萬事皆休,世上總會有人受苦,總會有人英年早逝,孤獨終老,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我隻求這一生,不求來世。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希望你能坦誠相待,我沒學會,所以我一直自己消化你要走的消息,可今天的三生寺裡,我就想通了,陸知淵,既然命運無法改變,這麼多年來你也改變不了,為什麼不坦誠相待呢?”
陸知淵渾身僵硬,一時忘了茶水的滾燙,手指貼著瓷杯,卻也麻木,他沒想到顧瓷竟聽到他的話,從研究所到如今,好幾個月了,她一直都忍著。
顧瓷見他神色頹然,走到他麵前,抱住了他,陸知淵心中掀起了海嘯般的難受,臉頰貼著她柔軟的腰腹處,顧瓷輕輕地抱著他,如要撫平他所有的不甘。
她已把自己所願,所想,開誠布公地告訴他,沒有一點隱瞞,陸知淵閉上了眼,遮住了眼眸裡的苦痛。
“我不會逼你。”顧瓷紅著眼,一遍遍地撫著他的頭發,“我隻是害怕驟然的離彆,我隻想……若真的有一個人要走,能好好地道彆,不管是你,還是我。”
陸知淵,其實我沒那麼脆弱,需要你保護。
我可以承受你的離開了。
“你真的想知道嗎?”陸知淵聲音微啞。
顧瓷低頭,看著他微紅的眼,“我想知道,陸知淵,你不是**,做好事不留名,施恩就要圖報,默默做了好事,事了拂衣去,那是聖人,我不要我的三哥當聖人,我也不會感激你。”
這麼多年了,許多事壓著他心裡,早就成了經年累月的傷疤,也無人傾訴,陸知淵拉著她坐在他腿上來。
“那天在研究所,的確又見到了神官,他不是一個具體的人,更像……是我心中的夢魘。詛咒應驗時,他總會出現,並惡劣地嘲笑我,不管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小瓷,你不在乎來世,可我在乎,因為我知道,人有來世,並不是隻有今生。我希望你平安喜樂,得遇良人,每一世都團圓美滿,而不是……英年早逝,總和心愛之人有緣無分。”
顧瓷輕輕地吻著他的眼睛,“有人的一生是百歲,有人的一生短短三十年,若能和你相愛相守,三十年就三十年,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陸知淵彆開了目光,起身走到窗邊,情緒大起大落,紅著眼睛像是一頭困了千年的凶獸,“憑什麼你不得善終,憑什麼你就要英年早逝,生生坎坷,世世受苦,憑什麼你就不能享有天倫之樂。小瓷,我的錯,不應該你來承擔,這本該是我的命運,當初我被選進神殿,就該終生受禁於神殿,不該生了妄念,知錯犯錯。這些懲罰本該落在我身上,偏偏落在你身上,我不甘心,我隻想撥亂反正,把本該屬於你的命數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