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屍檢,並不怪王家粗心大意,這一噩耗傳來時,所有人都震驚了,王老和夫人悲傷過度,確定女兒和女婿的屍體後,心裡都有預期一家三口都已喪命,所以外孫雖是屍體麵容模糊不清,因戴著平安鎖的緣故,他們都默認是外孫,並沒有讓自己人去檢測,陰差陽錯。
季珹溫柔地說,“我現在過得很好,您彆傷心了。”
王老知道他如今過得很好,可他的是童年,少年時期,實在是多災多難,是一部說不清楚的血淚史,季珹是真心實意地勸老太太,老太太的眼淚好不容易止住了,季珹對著王老實在尷尬,王老眼底也有淚,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言言受苦了。”
季珹搖搖頭,如今真的挺好的,那些苦難都已經過去了。
季珹本身不是多熱情的性子,且還很生疏,對他們都不夠親密,王老和老太太也很理解,老太太出去拿相冊,茶桌上就剩王老和季珹。
兩人神交許久,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緣分。
王老說,“姥爺對不起你。”
“沒關係,職責所在,我從未怪過您。”季珹說著場麵話,微笑說,“我命大,很幸運。”
王老失笑,“臭小子,故意紮我的心。”
“我不敢!”季珹也笑著,“您還沒和夫人說吧。”
“我也不敢。”王老可不想這年齡了,被夫人追著打。
季珹說,“放心吧,我給您保密。”
“那就謝謝言言了。”
“當年的事情,我也不太確定,也沒有什麼記憶了,有時間去做一次鑒定吧,大家都安心。”季珹說,“若認錯人了,也很尷尬。”
“不必了,錯不了。”王老說,“就衝著你和盛瀾的臉,也錯不了。”
“您不太喜歡我的父親吧。”季珹說,“三爺看了一眼就心生懷疑,您看了許久,卻從未生疑,想來是不記得他了。”
“沒有一位嶽父會喜歡搶走自己女兒的男人。”王老說,何況當年出國巡演是盛瀾的主意,王老又怎麼喜歡,不僅如此,王家三個兒子都是寵妹狂魔,當年都更喜歡讓陳良東當妹婿,都不喜歡盛瀾,在他們眼底,盛瀾就是一個文弱書生,藝術家在他們眼底除了浪漫一文不值。
王老承認得並無負擔,一老一少這樣談話,反而輕鬆多了。
“那為什麼要把媽媽嫁給爸爸呢?”
他手段強硬,若真不喜歡,拆散就行。
“我不喜歡,是主觀意識,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喜歡,盛瀾除了文弱些,性情好,品行高潔,可托付終生,舒瑜又難得喜歡,我自然不會阻攔。”
且他們的苦難,是他帶來的!
王老心中清楚。
“當年他們吧你丟在街上,過得很辛苦吧?”王老問,“可受過虐待?”
季珹點頭,“過得不太好,可能和你期望中的孫兒不太相符。”
“那我期望中的孫兒,該是什麼模樣?”
季珹想起了王行長的兒子,A大的博士,如今在一個縣級市當區高官,剛剛三十歲,前途無量,性格模樣都像極了年輕時的王老,嚴肅,板正,大家族的長子長孫,沒有一點紈絝習氣,也斷然做不出偏激張狂的事情來,半生都循規蹈矩,不曾犯過錯。
“總歸不是我這樣的。”季珹有自知之明,季珹淡淡說,“我都沒讀過書。”
“言言啊,英雄不論出身,過去的,隻代表過去,不代表未來,姥爺不是封建餘孽,讀書是為了明理,走萬裡路,你若明理,已走過萬裡路,又何必擔心沒有一張文憑呢?”王老語重心長地說,沒想到這小外孫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