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語退後兩步,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底滲出閃爍的淚光。
周圍人都看懵了,尤其是許茜,跟個傻子似的佇在邊上,張大了嘴。
平時溫順如綿羊一般的乖乖女,竟然會…動手打人!
夏桑瘋了吧!
夏桑看著宋清語,說道:“你是受害者,遭受了很可怕的事情,但這不是你陷害彆人的理由。”
宋清語近乎癲狂地說:“你經曆過我的痛苦嗎,沒經曆過,又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當然不會經曆你的痛苦。”夏桑平靜地回答:“因為我不會仗著自己家裡有錢有勢,隨便一句話,就毀掉彆人的未來與前途。”
擔心夏桑受欺負而聞訊趕來祁逍,聽到這句話,在轉角處驀然停下了腳步。
這些話,像肉鉤子一樣,鉤住了他的心臟動脈。
“反正有人兜底,這些事做起來,一點負擔都沒有,事後還能開開心心出去玩。”夏桑看著宋清語,冷道:“你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子嗎!”
連續五屆蟬聯新菁全國奧數大賽的第一名,是夏桑無論怎樣努力都追趕不上的存在。
就像熾熱的驕陽,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有些人就是可以在談笑間、便讓另外一些人畢生的努力化為灰燼。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過。
……
教務處,覃槿站在窗邊,看到樓道窗框上漫著的翠綠藤蔓,手一而再地揉著額頭。
宋清語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尤其是在她那個穿著貂、燙著卷毛的媽媽趕到的時候,她簡直像民國電視劇裡受了委屈的小寡婦似的,抱著媽媽嚎啕大哭。
夏桑靠牆站著,一言不發,白裡透紅的臉上有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在周圍幾個現場見證的同學說明了情況之後,宋清語那穿貂的媽媽還是不依不饒地要夏桑道歉。
夏桑固執地說:“先動手的人是她。”
“是你先騙我!”宋清語又凶又哭地指著夏桑:“你設計把我騙出來,還夥同許茜一起…”
“跟我沒關係啊!”門邊圍觀的許茜連連擺手:“我啥也不知道!彆冤枉好人。”
“就是你們!你們把我騙出來,全都是你們的陰謀。”
夏桑看著她,冷冷道:“是我按著你的頭、把你拉到警局去?還是我逼你紅口白牙地說謊陷害彆人了?要說騙,你才是騙子的祖師爺!”
覃槿看著夏桑,也沒想到一貫乖覺的女兒,會有這般伶牙俐齒的時候。
她皺了皺眉,說道:“這件事,兩個人都有錯,夏桑,先給宋清語道歉,宋清語也要給夏桑道歉。”
“為什麼是我先?”
“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打量我不知道是吧!”覃槿表情嚴肅了起來。
“難道我做錯了嗎!”
“你沒有錯,但你不該。”覃槿加重了語調,不容抗辯:“回去我再和你算賬。”
宋清語眼底挑起了一絲得意。
這件事說到底兩個人都有錯,誰也彆想賴,但誰先道歉,誰就輸了。
……
傍晚,天空中飄起了雨星子,落在臉上,帶著初冬浸骨的涼意。
周擒手揣兜,和李訣幾人走出了十三中校門。
他壓了壓鴨舌帽簷,擋住了隨風亂飄的雨星子,也擋住了那張英俊恣肆的臉龐。
他喜歡戴帽子,倒不是因為破相的臉,隻是遮光的帽簷能帶給他置身暗處的安全感。
李訣看到周擒脖子上掛著的羽葉項鏈,驚訝地說:“擒哥,你這鏈子…又要回來了啊?”
這項鏈,之前讓夏桑當做“作案道具”,送給了宋清語。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在了他脈絡分明的頸子上。
周擒嚼著口香糖,淡淡應了聲:“嗯。”
李訣不懷好意地笑著:“那女孩不得哭死啊?”
“關我屁事。”
宋清語的確是在他麵前又哭又鬨,試圖從他臉上找到她之前自以為“隱忍的愛意”。
然而,周擒仍舊是之前那副冷淡的表情,讓她所做的著一切,都像個笑話。
像周擒這樣的男人,眼底越是透出冷淡,便越發讓人欲罷不能。
宋清語隻差抓著他苦苦哀求,求他能給她一點兒憐憫,哪怕是騙騙她也好。
隻這騙一次,她就永遠不再打擾他了。
但周擒一句謊言都懶得說,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漠然地轉身離開了。
宋清語會有多崩潰,可想而知。
但周擒著實不知道當時夏桑騙她的細節經過,如果他知道,他冷漠的態度會給夏桑帶來麻煩,大概在拒絕宋清語的時候…他會有所惻隱,說謊騙騙她。
周擒抬眸,便看到遠處一中的校門口,麵無表情的中年女人將夏桑攥了出來,塞進車裡。
女孩雖然沒有明顯的抗拒,神情卻繃得很緊,眼神裡明明白白透著不甘和壓抑。
她皮膚白如冷月,因此左邊臉明顯的紅痕,格外刺目驚心。
周擒的呼吸停滯了幾秒,直到黑色轎車呼嘯而走。
“跟瀟姐說,晚上請假。”
說完,他朝著黑色轎車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就開始跑。
身後,李訣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
在掙錢這件人生大事上,這還是周擒第一次放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