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跑了出去, 少年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花瓣紛揚的街道儘頭。
她將大白兔奶糖揣進兜裡,拾起了那一截櫻花枝。
許茜跟了出來,手背在身後, 笑吟吟地說:“你知道櫻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什麼?”
“是初戀。”
夏桑看著手裡的粉團錦簇的花枝, 又望了望他的背影, 搖了搖頭:“不是初戀,是……希望。”
希望就在春天的儘頭,他們就要快要抵達了。
許茜側身過來, 從她兜裡摸走了大白兔奶糖:“既然不是初戀, 那請我吃咯。”
夏桑從後麵抱著她, 奪走了大白兔奶糖:“他給我的。”
“反正都分手了, 還在乎這一顆糖啊。”
“又沒在一起, 不叫分手。我跟他有很多地方合不來,總吵架。”
“上次街頭籃球,你不還說他帥得你心都要化了嗎?現在又合不來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啊。”夏桑拒不承認:“絕對沒說過這話。”
“嗬, 翻臉不認賬, 你們優等生怎麼就這麼虛偽呢。”
“走啦。”
夏桑手裡拎著花枝,邁著愉快的步子, 溜達著朝自習室走去。
上次班長薑琦明推薦的校外自習室, 已經成了僅次於學校圖書館的熱門高三生陣地。
夏桑開了包月的會員, 占了兩個專屬的位置, 她和許茜的。
不過許茜對學習毫無興趣,趴在桌邊,戴著耳機,專心致誌地玩著手機遊戲。
她扯下了她的耳機線, 低聲道:“你下次再到自習室玩遊戲,我這位置就留給彆人了。”
許茜也很聽她的話, 討好道:“好好,最後一把,打完我就看書,行不。”
“不行,現在就放下。”
“哎,我不能坑隊友啊,最後給我兩分鐘,不,一分鐘就好,快結束了。”
夏桑也放下了書,看她玩遊戲。
許茜說到做到,匆匆收尾,然後把書包裡所有書都掏了出來,擺出了要好好學習的架勢。
認真“學習”約莫五分鐘,她就無力地趴在了桌上:“我現在就像被曬在沙灘上的魚,距離大海幾百米,卻隻剩最後一口氣了,與其在臨死前痛苦掙紮,不如當一條曬乾的鹹魚,安靜等死吧。”
“還有最後三個月,完全來得及。”夏桑望向她:“你最後努力衝一衝,至少要上個大專吧。”
“夏桑,我去你丫的,我上次月考總分510好吧!上妹的大專啊!”
“誒?你成績有這麼好嗎?“夏桑眨眨眼:“我以為你是兩百分那一檔的。”
“我二本穩上,謝謝。”許茜拿起書,輕哼了一聲:“在南溪一中,墊底也是本科好吧。”
“那你還鹹魚。”?
“我隻是覺得,沒什麼勁兒。”許茜打了個嗬欠:“感覺人生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喜歡小提琴,又沒天賦,哎,走一步看一步唄。”
“你沒有目標,我給你一個。”夏桑將書立起來擺在她麵前:“找個男生多一點的大學,進去好好地發揚你光榮的綠茶傳統,爭取早日突破和十個男生同時曖昧的吉尼斯紀錄。”
“姐的吉尼斯紀錄是十五個,謝謝,初中就做到了。”
“……”
“看書!”
夏桑拿著英語教輔,走到自習室外的走廊邊,準備背一會英語作文。
這時,有人叫住了她:“夏桑,你能跟我來一下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回頭,看到是賈蓁蓁鬼鬼祟祟站在公寓大樓轉角處。
“有事嗎?”
賈蓁蓁神情有些慌張,問她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給你媽媽當眼線的事了。”
夏桑點點頭:“嗯。”
“我有苦衷的,你能不能聽我解釋呢。”
“那你解釋吧。”
賈蓁蓁看了眼走廊周圍背書的同學,說道:“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說話吧。”
“好啊。”
夏桑跟著賈蓁蓁,朝著樓梯間走去,倒要看她能解釋出什麼來。
自習室位於校外的一棟老舊的公寓樓裡,平時出入的人便不多,所以環境比較幽靜,這會兒才七點多,大樓裡的辦公人員也都下班了。
賈蓁蓁沒坐電梯,而是帶著她從安全通道的樓梯下去。
夏桑跟在她身後,看著樓梯間的感應燈時亮時滅,賈蓁蓁緊張的情緒也是溢於言表,步履匆忙,表情慌張。
她預感到不妙,問道:“就在這裡說吧,你要解釋什麼。”
賈蓁蓁站在樓道轉角處,看了她一眼,幾乎嚇得瑟瑟發抖,嗓音也帶了哭腔:“夏桑,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辦法,他們逼我的…”
話音未落,安全通道虛掩的門被人推開了,祁逍和徐銘他們幾個男生走了出來。
夏桑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轉身要跑,一個男生三兩步跨上來,揪住了夏桑的手臂,強行將她拖拽到了祁逍麵前。
賈蓁蓁向她連聲道歉之後,逃之夭夭了。
夏桑掙開了那人,回頭看到幾個男生已經堵住了樓上樓下的出口。
看樣子,她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她穩著心緒,讓自己儘量裝出平靜的樣子,問祁逍道:“你想做什麼?”
祁逍既然把她騙了過來,也不再跟她客氣,伸手揪住了她的頭發:“上次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讓你把頭發剪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發型很婊啊。”
夏桑感覺頭皮一緊,然後聞到了他身上濃鬱的酒味:“放開我!”
徐銘見狀,忐忑地說:“祁哥,彆…彆這樣吧,不是說找她好好聊嗎,怎麼動起手了。”
“我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祁逍揪著她的頭發,將她拉到了昏暗的壁燈下,讓燈光照著她的臉:“你看她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恍惚的燈光刺著夏桑的眼睛,她能看到他猙獰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宛如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