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星並沒有直接回複,倒是回了個玫瑰疊成愛心的表情,配字是:心裡滿滿都是你。
手機再一震,路見星回複過來了:
——嗯。
這種“曖昧”的氣氛又持續了一個周。
盛夜行有點兒憋不住了。
一因為盛夏烈日炎炎,青春期男生有用不完的荷爾蒙,心思難免躁動;二是因為他是不喜歡曖昧的,他總覺得有什麼就得攤開說清楚,要真真正正讓心上人變成自己的,他才踏實。
他憋得夠了。
傍晚放學回去,李定西不在宿舍。
盛夜行把拿去洗衣房洗過的外套帶回來晾乾,一進屋就撞見路見星蹲在床邊不知道乾什麼。
為了方便宿舍進出,也方便張媽打掃衛生,李定西去買了個鞋架放在寢室門口,說三個人的鞋都能放在這兒。路見星經常就在門口站著,手搭在鞋帶兒上一點一點地磨,
盛夜行看他蹲地上跟朵蘑菇似的,邊笑邊往屋內走,打趣道:“路冰皮兒,你又把寢室裡鞋的鞋帶全係上了?”
停下腳步一看,盛夜行看他手裡拿了一把被卸下來的鞋帶。
盛夜行:“……”
路見星:“頭發。”
盛夜行點頭,薅一把他略為淩亂的額前碎發,“頭發是挺長了,明兒下午放學帶你去理發。”
他說著,在屋內開始找:“李定西在網上給你買的那個鬥篷呢?記得帶上。”
每次路見星理發都會被剪下來的頭發紮得大喊大叫,偶爾會憋得一臉汗水,等堅持到理發師弄完了,才說一句“難受”。
路見星握著一串拆下來的鞋帶,甩了甩,又重複:“頭發。”
他這麼動作,盛夜行才跟上他的想象力,鼓勵道:“這麼拿著看,確實有點像是頭發。想起誰的頭發了?唐寒老師嗎?”
“琪。”路見星說。
對,班上有個叫什麼琪的女孩子是及腰長發,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以前教務處查“披頭散發”,那女孩兒就把隨身常備的橡皮圈拿出來套上,等教務處一走,又迅速把頭發披散開,說是紮著頭發不舒服。
盛夜行有點醋了。
他的路冰皮兒居然還會注意到彆的女孩子?
見盛夜行抱著一件外套,路見星的眼神又閃了閃。
“這件衣服,”路見星說,“抱過我。”
“……”盛夜行臉有點兒紅。
路見星也不說了。
盛夜行鎮定下來,假裝麵不改色地繼續給他捋:“記得我親你那天,我穿的什麼衣服嗎?”
“……”
“校服。”
見對方不講話,盛夜行又說:“彆人穿是校服,我和你穿就是情侶裝。”
“……”
路見星點頭,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盛夜行伸腿把寢室門給重重關上了,湊過去,低聲道:“你閉上眼。”
“?”路見星發出疑問。
“女……男,男生,”盛夜行編得快嘴瓢了,“男生閉上眼睛,就是想要親一口。”
路見星瞬間眯起眼,睫毛還在顫抖。
盛夜行險些笑出聲,但還得板起麵孔嚴肅道:“是閉上眼,不是眯眯眼。”
路見星還是不閉眼,就眯著。
“算了,我來遮。”盛夜行說完伸手去遮住路見星的眼睛,湊過去在對方唇角吻了一下。
路見星像嘗到甜味,生澀地張開嘴,還“嗯”了一聲。
他這一聲像在給盛夜行呐喊助威,後者直接把他抵到李定西掛了吊床到位置上,從內到外又吻了個夠本。
路冰皮兒嘴裡好甜。
他好像,真的是糖心餡兒的。
盛夜行這麼想著,看了一眼路見星放在桌上的青檸味漱口水。
路見星睜開眼,眼神飄忽不定,小聲道:“煙花。”
“嗯?哪裡?”盛夜行往陽台的方向望。
這還沒天黑啊。
才七點。
“!”路見星指自己的眼睛,又閉上眼。
在你親我的時候。
雖然我閉著眼什麼都看不見——
但還是好像看見眼前在放煙花。
盛夜行又想起舅媽說在首都找到了醫生的事,小心地問道:“如果我要離開幾個月,你害怕嗎?”
路見星遲疑好一陣,點點頭。
“害怕是一種情緒,就像害怕失去,害怕黑夜……我知道你是有的。”盛夜行說。
甚至因為生理,他的路見星有很多“畏懼”之物。
“我長這麼大,什麼都沒怕過。”盛夜行看著他,脫口而出,“但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去做的事,就是在樓道裡牽你的手。”
眼神閃了閃,路見星像是聽明白了,主動攤開自己的掌心。
盛夜行歎一口氣,選擇回握上去。
說說話啊。
說幾句也行。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當麵交流也會有很多捉摸不定的情緒。
“你在我麵前不用那麼努力地去說話、去強迫自己。做你自己就好。”盛夜行握緊路見星汗濕的手,“我喜歡你,我的耐心都給你。”
我們也可以一起想辦法。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把人生必經之路走完。
你怕的、我怕的,都可以一起去克服。
路見星正低著頭,眼神死死盯住兩人交握的手掌:“……”
他腿動了一下。
腳尖碰到床架,發出輕微悶響。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興奮得差點兒沒忍住踹了一下床。
以前,唐寒在每次單獨輔導時總會告訴路見星,千萬不能產生自我厭倦情緒。
唐寒說,這麼多人都喜歡你,你也要努力地去喜歡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