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陀總對話真費勁,一句話要掰成三句理解,還要繃住自己的表情和眼神,甚至是一切有可能發生的微動作。
我果然和太宰大人還差得遠。
“啊——真是太討厭了,”我撒潑一般伸了個懶腰,鬨騰著,“你們這些玩劇本的心都臟!”
“玩劇本?這個形容倒是很有趣。”
我感覺陀總現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家孩子似的——不對,應該是把我當成了彆人家的大白菜,現在他要據為己有了。
尤其是從太宰大人手上搶人,他的成就感肯定很強吧。
“有了西格瑪的例子,你還不放心嗎?”
“就是因為有了西格瑪的例子,我才更不放心吧?”想讓我和西格瑪一樣成為你的棋子?
做你的春秋大美夢去吧。
“你明明很清楚,你和西格瑪之間的差異。而且,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先用西格瑪做個實驗,在他的崩壞之前,還是有幾分價值在的。”
“不,西格瑪已經不能用了,他的認知,和彆人對他的認知已經完整了。”我真是摸著石頭過河,一邊猜陀總的心思,一邊還得猜自己身上的問題。
什麼叫一心多用劇本組啊——戰術性後仰.jpg
“想要把他重新格式化也並不困難,隻要在原本的故事裡,稍微添上一筆就是了。”陀總毫不避諱的從口袋裡拿出一也空白的紙,隻是這一張紙上,少了一個不規則頁角。
——“書”,而且還是那個被陀總撕下來一點試探我的那一頁。
奇怪了,如果天人五衰已經用過“書”頁,怎麼可能還留著一張完整的、沒有被使用過的“書”?
“‘天人五衰’和‘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哦,雖然那份‘故事’也出自我手,但是和我的目的隻有一個相同的方向而已。”陀總將這一張“書”頁夾在指尖,“這一張,是從異能特務課種田長官那裡拿來的。”
這張是從種田長官身上得來的,那——另外一張呢?
流落在外的“書”頁比我最一開始預料的還要多。這一整張多出來的部分可以做太多事了。
情況比想象當中還要不妙——而且是不妙太多了。
等等——
“你利用西格瑪的異能力和種田長官交換了這個情報之後,種田長官怎麼會如此安分?”我的大腦快速的思考著,“除非他陷入了無法行動的狀態。”
可是,紅葉姐的消息……
“沒錯。隻不過,那個阪口君也確實有兩把刷子,這個消息封鎖得一絲不露,將所有人都蒙騙過去,連他們自己人都不知道。”陀總暗示道,“常年接觸異能力的人思維已經形成了定式,已經忘記了身為普通人的技能。”
普通人的技能——
“……易容。”我笑了出來,還這是燈下黑,恐怕連那位副隊長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的手法。
我腦中靈光一閃。
陀總的計劃是為自己,那麼種田長官身上所擁有的這張“書”頁的事情就不能暴露給天人五衰的其他人——西格瑪是個例外,那小家夥單純得很,想要封住他的嘴太簡單了。
麻煩的是那個“獵犬”中的臥底。如果種田長官已經出事了,並且一切都是在陀總私人計劃下發生的話,那大倉燁子的嫌疑就洗清了。
陀總不會讓那個“臥底”接近身份存在漏洞的種田長官。
福地櫻癡——他才是“獵犬”中的臥底,他是天人五衰中的成員。
嗬,還真是個有趣的事。結果到了最後,“獵犬”這個特殊部隊的存在,都成了一個笑話。
我想到采菊還有鐵啾這兩個對自己的認知深信不疑,對自己的“大義”深信不疑的人。
小醜竟在我身邊.jpg
“太宰君確實非常厲害,連我都沒有想到,他會動用‘書’的力量把自己送進Meursault去,確實打亂了我的計劃。那個號稱鐵壁的監獄,就連我也不好伸手進去。”陀總的手指在那頁“書”被撕開的裂口上撫動,“隻是沒想到他會用‘書’來做這件事,我還以為他會用這一個碎片來幫助偵探社,或者——幫助你。”
太宰大人把自己寫進了Meursault?
我心中隱隱給這件事打了一個問號,我當時並沒有看清楚“書”頁碎片上的內容,但隻要是從陀總嘴裡說出來的,我都得再評估可信度。
“但是你還是很尊重他,為什麼?”
“他是我的‘母親’——或者也可以說是‘父親’,這一點不可改變,尊敬也是理所當然的。”
“噗——哈哈哈哈,”陀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一陣狂笑看得我眼角直抽抽。
怎麼了,我有在說什麼冷笑話而不自知嗎?
鐵啾竟是我自己?!
“所以我才說,你真的很厲害。要想讓謊言變成真實,首先要騙到自己,我無數次用過這招,百試百靈。但是在心裡的一處,我很清楚,謊言就是謊言,想要完美的騙過彆人容易,但是要完美的騙過自己,甚至騙過自己的潛意識是不可能的。”陀總拿自己來做例子,“但是,你做到了。”
我……欺騙了我自己?
這個命題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如果我自己能夠察覺到,那就不是陀總所說的完美謊言,但是如果是完美謊言的話,我自然就察覺不到。
但是不得不說,我的心亂了一瞬。
“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欺騙自己了?”
陀總開始用手上的“書”折起了紙飛機,看似不經意的語氣向我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