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是從原本所在的八十多層走樓梯爬上了百層,為了不耽誤時間,也為了不因為電梯的移動而打草驚蛇。
這走二十層樓梯耗的時間不算多,已經習慣於高強度運動、戰鬥和生活的安室透並不把這點距離放在眼裡。但對於不同的人來說,對時間的感知程度本身就就是不一樣的。
安室透自然也知道,他這時候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應該仔細盯著黑寡婦,同時也讓其他人知道,他的眼睛在黑寡婦上、在之前派下來的任務上。
朗姆和boss明裡暗裡走到了這個地步,安室透是絕對不能兩不相靠的,但是一旦邁出了這一步,之後的日子隻會更加難走。
要麼一步登天,要麼一步升天。
所以越是這種時候,他才越該謹慎。
隻是這個地方、今天,他無論如何想要來一趟。也許是真的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幫他一樣,幾個小時前黑寡婦就不知道做什麼事突然失去了蹤跡,這一下子就戳到了某些人的點,精力儘數都放在了黑寡婦身上,他才能想辦法抽了這麼個空檔出來。
即使如此,他還是利用了一波貝爾摩德,在對方的交易之下才答應幫忙,來保一下這個似乎要出事了的江戶川柯南。
跨著樓梯走上去,安室透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景光」的身體持槍,槍口正對著無法閃避的赤井秀一。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些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小習慣,比如hiro,他一直認為內臟的位置難以掌控,真正謹慎的人關鍵時刻身上也會穿著防彈衣,所以每每需要必殺開槍的時候,他都會選中頭這個更加致命的地方。
隻有在對自己的下手的時候,他可以確認自己心臟跳動的位置——一想到那個人多次無意識摸著胸口的行為。他劇烈運動過後的心臟突然猛烈跳動了一下。
入眼,便是他現在所看到的這些,如果「景光」瞄胸口,他便來不及反應,因為赤井秀一的胸口就在槍口正對的地方,甚至不需要一點移動就可以直接扣動扳機。
但是,那顆子彈不是衝著胸口去的,隻是這一抬手的時間,安室透就開槍了。
兩顆子彈撞在一起,速度極快,肉眼難見的快,甚至隻能聽到重合在一起的那聲槍響。
接下來,那雙眼睛就看了過來。
極淺的瞳色在唯一被砸開的窗子透光之下顯得有些幽深,安室透在裡麵看不到一點熟悉的東西,仿佛是在凝視他的深淵。
高處的風吹著那個人的碎發,他的手上還“咕咕”的往出湧著血,身上帶著消之不去的鐵鏽味,但是那本人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站在那裡——真像那個死彆的天台。
“zero,你乾嘛阻止我?”那個人用著輕鬆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手上的槍卻毫不留情的指向了甚至沒有不到他腰高的江戶川柯南。
這樣虛偽的樣子徹底點燃了安室透的胸中沉浸多日的怒火,他的言語幾乎是從牙縫當中擠出來的,“閉嘴!”
可是這並沒有完,那個人挾持著人質,被他用槍指著也毫不動搖,眼睛一眯,下頜一昂,那樣的姿態仿佛勝券在握。
一串有一串的話像是利劍一樣刺了過來。
安室透聽著他的話,也不禁想——他究竟是在懷念景光,還是在懷念自己的記憶中景光?
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現在回答不了,或許未來——也回答不了。
尤其是在看到眼前這個人把劉海往起一捋,額前的那個傷疤刺在他的眼裡,他卻不能多想,不敢多想。
這麼多年的壓抑,他早就習慣了把這些私人情緒全部擠在一起,或許等到未來的某個可以放鬆的時刻再一並釋放出來。
一並——全部,釋放出來。
忍字頭上一把刀,一把割心刀。
所以臨到這個時候,他聽著那些誅心的話,腦子裡真正強迫自己思考的卻是,眼前這個人的勝券到底在哪裡。
他自問今天的事安排得足夠妥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甚至是放下芥蒂和赤井秀一好好謀劃過的,工藤優作在其中也出了力。
他是和赤井秀一之間有矛盾,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承認赤井秀一的能力,相反就是因為針鋒相對,他才更知道赤井秀一這個人的精細之處。
現在不僅是這一層有他和赤井秀一在,外麵還有他安排的風見在各處守著。彆說是眼前這個人,就算是樓下的貝爾摩德說走不了,也馬上就能拿住。
這樣的情況下一點不慌,必然是有依仗的。
難道說,他還有暗棋後手沒有袒露過不成?
尤其是在眼前這人嘲諷他們天真的時候,他更是確信了什麼。
想到那個在公安內部已經被看管起來的銀狐都能在他的眼皮子下麵被人滅口,還是被另外一個一直受他監視的人滅口,這怎能讓他不多想?
他手下一定還有人,藏得更深的人。
雖然說,像這樣的人活捉說不定能夠獲取更多情報,但是誰又能知道今天如果動手抓人,那究竟在不在彆人的計劃之中?
如果把他抓回公安係統中,究竟是自己拿住了他,還是對方拿住了公安?
在過去的無數次任務中,尤其是最開始的時候,他賭過很多次。到了如今,如果找不到更多更好的理由,卻不如就直接在這裡殺了他以絕後患。
越到了後麵,也需要的就是一個穩字。
一直賭著,總會有賭輸的一天。
而眼下的情況,一旦輸一次,那麼不僅是他,整個部門甚至是組織中的其他布置也會一並喪失。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絕對不能——
殺!
安室透萬千思緒最後彙聚在了一起,彙聚成了這一個字——殺!
眼前這個人越從容,他就越警惕,甚至連對方親自開口說了的那句“輸”都沒有被他真正的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