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可以(1 / 2)

奚遲和霍野對視了一眼,紅著耳朵默默移開了視線。

霍野轉身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周雷繼續在門外鬼哭狼嚎:“開門哇!真的出大事了!”

房門終於被拉開,霍野跟奚遲一起疑惑地看著他。

周雷也沒空管他們為什麼臉紅了,一臉焦灼地說:“怎麼辦,我叔被綁架了。”

他們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什麼?”

“知道被綁去哪了嗎?”

“還在這個山莊裡。”周雷急道,“離這邊很近,是在一個教堂裡麵,你從窗戶都能看見教堂頂。”

霍野沉聲道:“你先冷靜下來,報警了麼?知不知道綁匪有幾個人?目的是什麼?”

周雷拚命抓著頭上的短發茬:“報警了,但是沒時間了!沒有綁匪在裡麵,隻有他一個人,他身上有炸彈。”

“把電視打開,你們就明白了。”施焱說著,跟孟一文一起走了進來。

他們打開了房間裡的電視,裡麵沒有出現節目或廣告,似乎在實時轉播著某個監控攝像頭的內容。

趙鵬升並沒有任何信仰,設計這個度假山莊時,隻是為了顯得高檔才建了個教堂,夾在裡麵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內部裝飾倒是足夠精致,穹頂高聳,窗戶上的彩色玻璃在燈光下反射著璀璨的光。

然而仔細看中間的場景就展露出詭異,中午才和他們吃過飯的男人正跪在祭壇前,一副對著十字架虔誠懺悔的模樣。

如果他不是眼神驚恐,雙手被反折綁在身後,身上沾著酒漬和厚厚的灰,就會更有說服力了。

屏幕外,他們的眼神都集中到男人的脖子上,那上麵沉甸甸掛著的東西,大家都隻在電影裡見到過,電子屏猩紅的數字不斷跳動,隻剩下不到十五分鐘。

所有人的呼吸都緊張起來。

“現在沒人敢靠近,教堂外麵也被明晃晃地擺著一圈炸彈,意思估計是,誰敢救他那就一起死。”施焱分析道。

周雷抓著頭發,重重地歎氣:“肯定是我叔叔年輕時候的仇家,現在他應該就在盯著教堂的情況。”

“說不定他還在這附近呢?”孟一文抱著胳膊緊張兮兮地說。

霍野眉心緊鎖地開口:“他一定有想要的東西,這樣將監控視頻轉播,大概率是在等你叔叔對著鏡頭說出什麼信息。”

“那他還他媽的在磨蹭什麼?就算是要他所有的錢也得給啊!命都要沒了。”周雷急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奚遲一直在旁邊一言未發,然而後背已經被滲出的冷汗浸濕,心率快到額側的血管在突突地跳。

霍忱,他腦海裡浮現出這個名字。

不可以,固然仇人可恨,可一旦踏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路了啊。

雖然霍忱不可能聽到他的話,他仍在心裡默默地念著。

霍野此時也注意到了他狀態不對,連忙走到他旁邊握住了他的手,摸到他掌心滲出的汗。

“怎麼了?”他看著奚遲的眼睛問。

奚遲眼睫緊張地扇動了兩下,望著對方那雙深琥珀色的瞳仁,裡麵盛滿了熾熱的關切,暖煦的體溫從他手心蔓延開。

他心裡繃緊的弦稍微鬆了一分,唇線緊抿,搖了搖頭。

霍野還是很擔心,他猜測奚遲會不會有相關不愉快的經曆,才會有這麼大反應。

“你不要看了,去旁邊房間休息吧。”他放緩了語氣說。

“我沒事。”奚遲馬上道。

就在此時,電視裡忽然發出了聲音。

監控裡的男人終於抬起頭,雙目通紅,嘴唇發顫地開口,聲音通過脖子上的擴音器傳到了教堂的每個角落。

“趙總,救救我……我也被逼得沒辦法了……”

屏幕前周雷猛地站起來:“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求趙鵬升!”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視頻估計是通過山莊的區域網絡傳送的,那趙鵬升又怎麼可能看得到呢?

慈善酒會的現場,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趙鵬升在人群的簇擁中紅光滿麵,摟著身旁年輕的姑娘。

仿佛險些失去兒子,對他來說隻是已經越過的陣痛。

大廳中燈光漸漸暗下來,人們都落了座,等待著慈善拍賣活動的開始。

突然間,光線聚焦的展台上,熒幕閃爍了一下,並沒有播放展品的資料,反而放起了一段奇怪的監控視頻。

視頻中的中年男人狼狽不堪地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趙總,救救我……”

全場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有細心的人已經發現右上角的時間好像是實時的。

晚宴現場的幾個攝像師也僵住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拍。

坐在第一排的趙鵬升倏地站了起來,走到了旁邊,他的屬下立刻迎上來問怎麼辦。

趙鵬升臉色凝重,言簡意賅地交代道:“把度假山莊的所有電源切斷。”

下屬的臉色一變,這意思就是徹底不管了,讓那人自生自滅,但他此時隻能按吩咐去通知。

宴會廳的屏幕也很快恢複了正常,開始展示起高雅的珠寶,主持人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趙鵬升,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趙鵬升嘴角再次掛上微笑,衝他緩緩點了點頭。

再靠後麵的幾排,周秘書西裝下脊背繃起,放在腿上的雙手仍然緊張地交握著。

如同他所料,百公裡之外的度假山莊依然燈火通明,供電並沒有受到影響。

電視機裡穿出急促的滴滴聲,十分刺耳,提示著時間隻剩下了十分鐘。

畫麵中央的男人也像被按下了開關似的,激烈地發抖,屏幕外的幾個人都沉默著,房間裡隻剩下忐忑的呼吸聲。

“九零年,我還在夜總會裡當打手,趙鵬升找到了我。”男人肩膀突然垮了下來,開始說話,語調急促而僵硬。

慈善晚會上,主持人傾情介紹著這顆寶石的絕無僅有之處,隔著玻璃盒,它散發著比繁星還閃耀的光芒。

一個突兀的聲音猛然插了進來,似乎是從音響中鑽出的。

“趙鵬升當年也隻是個小老板,問我要不要跟著他乾,他有個不掙錢的破工廠,但以後就不一定了。”

“我後來才知道他要開的是賭場,我跟其他幾個兄弟盯著這個地方,生意越做越大,慢慢他好像不滿足這樣了,開始把這地方當一個中轉站,他有朋友在危險的時候,會把‘貨’存在這。”

倒計時還在不斷縮短著。

跪著的男人咬咬牙,接著說:“不止這些,他們還在這個地方組織□□,那些女孩好多都是農村來打工,被連蒙帶騙拉過來的。”

“還有,因為這裡偏僻,又臨山臨水,如果誰惹了他就被拉過來……我有個兄弟,當年就是我從山上推下去的,裝成從山上失足掉下去。”

宴會廳中一片寂靜,隻有發抖的男聲不斷講述著。

無數道視線彙聚在趙鵬升的背影上,趙鵬升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跟時間賽跑,那個男聲越講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