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三宮中事(5)(2 / 2)

奚遲垂眸用銀匙舀下一塊點心,遞到他唇邊。

霍言清愣了一瞬,低頭含住勺子,還沒咽下去耳朵先紅了。

“表哥,”他擠到奚遲身旁問道,“臣弟從前送您的香囊還在麼?”

奚遲給他看自己腰間的飾物,除了一枚玉佩,便是一個邊角已經磨舊了的織錦香囊,上麵繡著鴛鴦的圖樣,仔細看繡工還稍顯粗糙。

“當年手藝還是太生疏了,臣弟再做一個更好的給您。”

霍言清眼睛比星星還亮,湊過來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口,又左親一下右親一下,在安靜的殿內聲響聽著十分曖昧。

他臉上發熱,輕輕推開對方:“不必,都已經習慣了。”

這麼近距離看著,眼前的少年眉目朗逸,五官這些年越發分明出脫,站起來也比他高了,完全沒了那時從閣樓上探頭看他的小孩兒模樣。

霍言清也望著他,又忍不住靠近吻他一下,忽然道:“表哥,您還是對霍忱提防著些好,他行事過於心狠手辣,萬一有天起了不利於您的心思……”

奚遲微怔:“你倒是直接。”

“因為臣弟覺得,在這宮裡除了太後娘娘,就隻有自己是與您血脈相連的至親,他們都是外人罷了,”霍言清目光澄澈,執著地說,“臣弟見不得您有絲毫置於危險之中的可能,就算您不高興,也會繼續死死盯著他的。”

雖然他不覺得霍忱會害他,但聽了對方這番話,心裡也泛起溫熱,笑道:“知道了。”

霍言清語調又軟下來:“臣弟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他問。

霍言清摟過他,埋在他頸邊道:“今天彆走了。”

“咳……好。”

奚遲本以為這件事算是過去了,哪成想霍言清晚上看見他皮膚上某些痕跡,又氣又委屈,直問:“霍忱不是病了麼?他吐著血也能這樣麼?”

他覺得自己若是解釋,這是皇後昨日所為,恐怕對方會醋得更厲害,結果又折騰半宿,身上的印子都被一處不落換成了新的才作罷。

次日午後,奚遲難得有了須臾的閒暇,獨自在文淵閣寫字。

墨筆落於紙上,清雋的字跡彙成的,皆是些祈求平安、盼人歸來的詩句。

陳楓在一旁看見,臉上掛著心知肚明的笑:“大將軍率軍回朝已有半月,明日便能抵達京城,皇上也終於不用再整日掛念著了。”

奚遲擱下毛筆,唇角微彎:“明日為將士們接風洗塵的宴席,可都安排妥當了?”

“您放心吧,都置辦好了,”陳楓殷勤道,“微臣去禦膳房一一嘗過後定下的菜式,您珍藏的酒也取出來了,那味道光聞聞都醉人。”

“你沒偷喝?”奚遲問。

陳楓笑得有點賊:“微臣怎麼敢呢。”

他了然地笑看陳楓一眼,又將目光移向窗外,春日裡陽光正好,讓人禁不住想到凱旋的大軍從林中穿行,向著家鄉飛奔而歸的場景,尤其是領頭那道閃著銀光的身影。

此次大將軍出兵討伐進犯邊境的突厥,僅用了七日便將敵人擊退,再度立下赫然戰功,他還沒想出該給對方什麼封賞好,問的話大概又是什麼都不要。

他重新提起筆,這時門外忽然有人報信,陳楓聽過後,立即回頭大喜道:“皇上,約莫著再有半個時辰,鎮北軍便到城門口了!”

奚遲手中毛筆猛地一顫,在宣紙上洇開了一小片墨色。

“怎會早了這麼多?”

陳楓笑眯了眼:“將士們定是都想早日與家人團聚,尤其是大將軍,心中掛念著陛下,那自然是日夜兼程,旁的什麼都不顧了。”

“真是胡鬨,”他這麼說著,卻難掩眼中的悅色,“擺駕城門口,朕去迎他們一程。”

眾人剛到城門不久,便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聲勢浩蕩,聽得人心中振奮不已。

接著樹林出口處揚起一陣塵土,如硝煙彌散開,中央衝出一匹黑色駿馬,馬上的男子身著銀色的鎧甲,神采飛揚,周身散發著颯遝之氣。

四周歡呼聲直入雲霄,震耳欲聾。

奚遲見他並未受任何傷,才放下心來,而霍野自打與他目光相彙,便沒移開過,眼中張揚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直至策馬行至跟前,霍野才斂了唇角的弧度,利落地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末將參見陛下!”

此情此景,讓他恍然想起了兩人最初相見的時候。

與他宮中其他嬪妃不同的是,霍野並無顯赫的家世,自幼父母雙亡,被迫流落於市井,十幾歲便參軍上了戰場,憑借滿腔孤勇一路闖成了將軍。

一次霍野率孤軍深入敵營,立下戰功之後,他單獨召見了霍野,問對方想要什麼賞賜。

結果霍野什麼都不要,隻是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他堅持問了兩遍後,霍野突然在他麵前單膝跪下道:“臣真正想要的,說出口恐怕便會被打入天牢,人頭不保。”

這使他愈發好奇了,心想對方能提什麼離奇的要求,總不能是想娶長公主吧,公主還是個小姑娘呢。

於是他伸手想扶對方起來,一邊說道:“現下隻有朕與你二人,你儘管提便是,朕能做到的,都會應允於你,即便不成,也絕不會動怒。”

霍野抓住了他伸出的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對方略帶粗礪的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抬頭看他的雙眸明亮,雖是跪著,卻帶了一種侵略性。

他被盯得呼吸一緊,想要抽回手,但下一瞬就被對方的話定在了原地,頭腦中嗡鳴作響。

“微臣不求功名利祿,唯願和皇上一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