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三宮中事(6)(2 / 2)

他忙提醒道:“再不到兩個時辰便要赴宴了…嗯……”

後麵的話被堵了回去,在逐漸升溫的親吻中,他想到方才所見的傷,想到霍野負傷還日夜兼程趕回來見他,又止不住心軟下來。

另個方向,穿著太醫院青色官服的男子捧著醫書,半晌也未翻動一頁,忽然擱下書,站了起來。

旁邊的小太監歎口氣:“娘娘,您已經起起坐坐半個時辰了,不就是皇上親自去迎大將軍回朝麼,不就是皇上親自給大將軍上了藥麼,不就是宮裡從此多了位野嬪娘娘麼?這與咱們又有何乾係呢?”

“小睿子,”霍知臉色更僵了,“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黃文睿委屈道:“您不是不喜歡皇上麼。”

霍知目光一滯,心底的煩亂似乎多了幾分,抿起唇角道:“自然,隻是皇上下令要我製藥,我趕忙配好,可張太醫剛送去就被趕了出來,我隻是在意這個罷了。”

“原來如此,”黃文睿點頭道,“微臣還以為您長年累月在皇上身旁,終究也動心了呢,畢竟微臣隻是遙遙看著,都止不住在心中仰慕皇上的風姿。”

“他不喜歡你這樣的。”

話說出口,霍知自己都驚詫於這生硬的語氣,又坐下低頭翻開了那本醫書。

黃文睿倒沒察覺什麼:“那是當然,微臣有自知之明,皇上隻會心悅於大將軍那樣的男子。”

霍知翻頁的手頓住,更是一個字也讀不下去了。

整個宮中都心知肚明,皇上與他是意外中的意外。

隻因為在一次宴席上,奚遲喝多了酒,又吃了些進貢的菠蘿果,又是高熱又是起紅疹,甚至呼吸也開始不暢,嚇壞了眾人。

而他作為太醫院院使,整個晚上一刻不停地守著奚遲,悉心地喂藥擦身,觀察病情,絲毫不敢怠慢。

到了後半夜,奚遲大抵是燒暈了把他認作他人,竟將他扯到了床上,那張往日隻是遠遠看著的臉貼上他胸口的時候,他心跳幾乎都停了,又不敢驚擾了對方。

次日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皇上同床共枕之事,雖然什麼都未發生,家族卻逼迫他借機入宮,他並無龍陽之好,最終還是被封了個知貴人。

令人想不到的是,奚遲來他這的次數著實不少,想安心批折子讀書時過來,不想管各宮明裡暗裡的鬥爭時過來,還有就是……連著宿在其他宮裡幾天後,借著來他這的由頭歇息。

他們會一同研究醫書,甚至可以聊到天明,平心而論,若不是他對男子無意,恐怕早已為這等瑤林瓊樹之人折服了。

“娘娘,娘娘!”

小睿子的喊聲將霍知的神識喚了回來。

“微臣是說,快到赴宴的時辰了,您也該準備下了。”

等奚遲跟霍野一齊出現在接風宴上時,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細心之人便能發現,兩人發梢上還沾著點沐浴後的潮濕。

文武眾官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而各宮嬪妃周遭都像寒風刮過一般。

宮廷樂師們在中央奏了一曲又一曲,席間觥籌交錯,熱鬨非凡。

奚遲本身並不愛喝酒,隻是不忍掃了那些敬酒的大臣的興致,縱使有霍聞澤和霍忱坐在他身側,爭著替他擋酒,也是喝下了不少。

等宴席散去時,他已經泛起了醉意。

而方才互相拋了無數眼刀的嬪妃們,開始了真正的較量。

霍忱先行摟住了他的腰,將他的手臂繞到自己肩上,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皇上,您醉了,臣扶您回宮休息。”

立即被一道身影擋住,霍聞澤麵色冷峻道:“皇上今日醉酒不適,不宜去昭陽宮。”

霍忱輕笑了聲:“那便適合去坤寧宮麼?皇後娘娘這時候倒是不怕吵到小皇子了。”

“貴妃娘娘不是還有疾在身麼?”霍言清走過來,毫不輸氣勢地問道,“自己都病著,又怎麼能照顧好皇上?”

“這裡離永寧宮最近,夜裡風大,還是早些讓皇上歇下為好。”霍以辭溫潤的聲音響起。

霍野作為慶功宴的中心,好不容易突出重圍,走到他身旁,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聽見奚遲輕咳了一聲。

幾道關切的視線一齊投至他身上。

“霍知呢?”奚遲對這種紛爭已是習慣了,帶著醉意宣布,“朕今晚去知貴人那。”

幾道視線又一齊化作利刃紮向霍知,霍知本就一直關心著這邊,像沒注意到似地幾步走上前,把奚遲接到了自己身上靠著。

坐在轎內回去的路上,奚遲感覺頭愈發的暈,閉上眼睛眉心微擰起來。

霍知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問道:“是頭暈麼?需不需要臣為您按下穴位。”

“嗯。”他聲音裡摻了一絲疏懶的醉意。

霍知清了清嗓子,拉起他的手,按著他掌心的穴位,卻因為手中羊脂玉般的觸感有點分神。

“霍太醫。”

奚遲忽然開口叫了他一聲,私下裡奚遲對他的稱呼一直不似對其他人般親昵,帶著十足的疏遠感。

“臣在。”霍知應道。

奚遲清冷的聲線蒙上了一點喑啞:“這兩年你過得不易,下個月你便出宮吧。”

霍知愣住了。

“前些日子你父親也升了官,應該不會強要你留在宮中了,”奚遲接著說,“雖然從朕私心上來講,並不想你離開。”

霍知一下呼吸都停滯住,不禁抓緊了他的手。

奚遲闔著眼,輕歎了口氣:“你若是走了,朕也沒地方可避風頭了。”

霍知神情一瞬間變得萬分複雜。

過了半晌,霍知才開口:“皇上,微臣其實不走也……”

這時,他發現身旁的人似乎坐著睡著了,湊近了些又輕喚了聲:“皇上?”

奚遲氣息均勻,毫無反應。

霍知平日裡其實很少這麼近地看他,因為每次奚遲過來,他們也是一個在主殿,一個在偏殿各睡各的。

他看著眼前人皮膚下透出的酡紅,鴉羽般垂下的眼睫,隻覺得遙遠又熟悉。

還好剛才的話沒被聽見,出宮正是他期盼的,霍知這麼想著,目光落至那雙水潤的唇上,卻鬼使神差地低頭吻了上去。

在柔軟的觸感上停留了片刻,霍知猛地僵住,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