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策略(1 / 2)

翌日,謝栩真忘了那個匪夷所思的夢。

早起之後,他照例在簡陋的書房,讀書練字。

——他依舊住在紫藤小院,即便要回了雍景閣,卻並未搬過去。隻命人收拾翻新了紫藤小院,屋裡添了暖烘烘的炭火,換上了嶄新的被褥,還添了好些家當,連帶那些破損的門窗一並修補好……或許這仍無法跟謝府主建築、鋪著地龍,有著鬆軟羊毛被,家當鎏金鍍銀的雍景閣比,但他已經滿足了。

安逸雖好,卻磨人鬥誌,逆境苦己,策人催發,枕戈飲膽,他不願意縱樂而喪誌。

謝栩拿起書本,慢慢翻看。

當然,除了看書,他還順便做了幾件彆的事。

而此時的簪花小院,則是一派興奮,阿翠興衝衝過來說:“小姐,好消息,我們解禁了,門口的守衛大哥走了!以後不來了!”

“啊?”顧莘莘坐起來。

“據說是紫藤小院那位吩咐的。”阿翠說。

謝栩分割謝府後,顧莘莘的簪花小院剛好離紫藤小院不遠,也在謝栩的範圍內,所以按照地理位置講,簪花小院以後屬於謝栩,歸紫藤小院管。

所以,謝栩解了她的禁。

他為什麼解自己的禁啊?那晚他還對她那麼凶來著。

不管了,能解禁是好事。

坐了一會,顧莘莘突然升起一個想法——她想去紫藤小院看看那一位。

雖然知道未來被砍頭很可怕,對上次被某人掐的經曆也還有後怕,可這些天她越呆在謝府,便越見識到謝栩的能力,越篤定認為,這般心機與智謀,再給他更多的磨練與機會,他必然會一步一階,走到萬人之上。

這幾天,她有過反複思量過。

從一早預知謝栩未來前景與謝家結局,刀掛脖側時,最初她有過逃跑的念頭,帶著阿翠一起,可經過深思熟慮,她發現跑並不是個好計策,因為她多半是跑不掉的,一旦謝栩登到頂級權臣,半個皇帝的位置,天下再大,又有幾人能逃脫江山之主的掌控?屆時就憑他身邊的錦衣衛或各種暗衛機構,要追拿一個人,怕是掘地三尺,逃到天涯海角都得抓回來。

是以,消極地逃不能解決問題,若是結局已定,倒不如乾脆搏一搏,主動出擊,將劣勢反轉,逆流而上。

於是,她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一個膽大的策劃——攻略下這個未來大BOSS!

若跟這位大BOSS打好關係,攻略下他,或是抱好太尉大人的大腿,日後請他大人大量,手下留情,未來結局許有回旋餘地。沒準若是成功,她還能套點彆的什麼!

誰說小人物不可以逆襲!

顧莘莘是個風風火火的實乾派,主意打定,她跳下床就往外跑,順帶跟端水進門的阿翠說:“我去刷好感度!”

“什麼?好感度?”阿翠不懂。

顧莘莘沒解釋,隻豪爽地打了個響指:“妞!姐在圖謀一個大計!等成功了,你跟著姐!有肉吃!”

夜深人靜,紫藤小院的燈還亮著。

小書童已經習慣了主子看書到夜半,雖說看到太晚他還是會心疼,但現在比過去好多了,現在看書起碼坦坦蕩蕩,過去沒跟謝家徹底撕破臉皮前,謝家人怕這三弟太聰穎出息,總是管著控著,不讓謝栩看書,謝栩過去要看書習字都得藏著掖著。

現在,不僅能光明正大的看,還有了大把的錢可以買書籍跟紙墨筆硯。

嗯,就在分割謝家的同時,他主子還有一手,他將謝家的田地商鋪也挖分了一部分——原本謝家祖籍上的田地商鋪及其他資產,就有謝老太爺的一部分,這些年被謝家兄弟以堂弟年幼,幫忙代管為借口,一並占去了。

而今,趁著老叔公來,謝栩當然得趁熱打鐵。

彼時謝家哥嫂們是瞠目結舌的,這小堂弟還真不怕撐!

兄嫂們死也不肯,雖說在叔公麵前是晚輩,可才失去了半個府邸,又要分他們的口袋,是可忍孰不可忍!堂兄堂嫂們拚命找各種理由推脫,堅決不退步,尤其是堂嫂們,恨不能擺出敢要回鋪子就從她們身上踩過去的架勢!

鬨得叔公都尷尬了,都是自己的侄孫,不好事事逼太緊,末了還是謝栩開口,“既如此,便隻將前門街鋪幾所鋪子歸還吧,三弟我沒經手過生意,先練練手,其他的還是請堂嫂照看,有勞二位表嫂了!”

這話說的好聽,態度似乎也退了一步,隻拿回小部分屬於自己的,其餘仍是放在哥嫂那。

哥嫂們見大部分還攥在自己手裡,方不情不情願答應。

人不能給臉不要臉,本就不是她們的東西,鬨到官府去,還是得還給謝栩的,謝栩沒全要,還給了她們台階,當然得下。

對此,小書童仍是不解,要拿就一鼓作氣,全部拿回來,放一部分在外麵是什麼意思。

“無妨。”謝栩淡淡道:“當養利息罷了。”

小書童霎時頓悟。

那麼大筆財富,如何會放在對手那裡?無非做個好看的表麵功夫,加之不想將兄嫂逼緊,那幾口子一輩子就將錢財看得最重,眼下分了他們的房子,再去分他們的口袋,沒準她們真狗急跳牆要拚命,現階段見好就收,無需爭的你死我活。

更重要的原因是,主子考慮的是長遠,那兩嫂子為人貪財勢利,卻俱是腦子活絡善於經商的,錢放在她們那,隻會越滾越多。

眼下,他隻需要一拿回一部分,維持日常開銷即可,其他的錢就當是投資,有精明的打理人,還是不要錢白雇的,何樂而不為?

未來,待這些羊養肥了,再來慢慢宰也不遲。

主子高啊!

小書童看主子的眼光充滿欽佩與驕傲!即便目前尚未拿回所有財產,但隻有部分,也是有錢人了,想想那些白花花的票子,小書童樂的眉開眼笑。

不過他還有一個疑惑,主子為何從前不將這些拿回來,非等到吃了幾年的苦再動手。

對此主子道:“放在過去,誰會真搭理一個孩子。”

的確,過去他太小,就算鬨,一個孩子,誰會把他當真,而且那麼多家產,就算叔公請來偏袒他,大人們會放心將這麼大筆財富由孩子做主嗎?

而現在,謝栩十四了,已從一個孩子長為了少年,他對人生的掌控,勿需再疑。

書童臉上笑開了花,墨都磨得更歡快了。

忽地想起一件事,他邊磨墨邊問,“少爺,您把簪花小院的禁解了?”

謝栩看著書,頭也沒抬,“看在她前幾天來報信的份上。”

“嘻。”小書童笑,“還看在她是加油君的份上吧!”

謝栩抬眸,沒有生氣,隻這麼正色看人,便不怒自威,小書童自知多言,趕緊止住了嘴。

心裡卻是欣慰的。

加油君的出現對少爺來說,可能還隻是可有可無,路人甲的身份,但她卻是為數不多,幫過少爺的人。

這世間,能好心待少爺的太少了。就連過去的老爺,少爺的親爹,不曾真正看少爺一眼,他隻是礙著世俗眼光,被迫將少爺帶在身邊,他對少爺,同外人一樣,多是嫌棄與漠視。

心裡有些微難過,小書童想說點什麼,院外忽然傳來窸窣聲響,他耳朵一尖,“咦,院落裡有聲音!”

小書童出屋走到院落,一看到院牆腳步頓住。

茂密的紫藤枝丫搭在牆頭上,沿著牆蜿蜒爬行,最粗的那根滕支稍稍彎下,像一根蕩起的秋千,而那藤上,正坐著一個人。

是個女子,穿著身水藍衫裙,卻帶著個帷帽,帽子邊緣攏了層白色薄紗,從額頭一直垂到胸前,將麵部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容貌。

她坐在那秋千上,蕩來蕩去,風吹得她衣帶翩躚,月色下神秘而詭譎。

——這是顧莘莘的最新裝扮。

她心知謝栩厭惡謝家人,擔心再用謝家人的身份會像上一次被謝栩所憎,便想儘辦法易容,等日後好感度刷起來再自報身份。

於是,她可是來之前在屋子裡好一陣倒騰,先是在靴子裡塞了好多棉布,充當增高墊,又多穿了幾件衣服,讓自己顯得比過去削瘦的身子壯實,怕臉被看出來,她戴了帷帽,裡頭的臉還用薑塊凃黃,又畫粗了眉毛跟眼線,就算掀起她的帽子,恐怕這又高又壯又顏醜的模樣,誰也認不出她是過去的顧璿了。

就連聲音,她都故意捏的鼻音重一點,讓人分辨不出。

小書童果然嚇了一跳,“你誰啊?是人是鬼!”大半夜長衣飄飄趴在牆頭,是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