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金陵城,寒風呼嘯,鵝絮大雪。
一輛破舊的運柴老牛車從王侯巷的平王府後門駛出來,木框車輪“嘎吱嘎吱”的碾壓著皚皚白雪,往城南的長樂街方向而去。
柴火房的一名老夥計張老伯駕馭著老牛車,走得慢吞吞,車身卻搖晃的厲害。
不多會兒功夫,老牛車的稻草堆裡鑽出一個二十四五歲錦衣大袍輕年人和一個穿著貂裘的十六歲稚氣小丫頭。
“總算逃出來了!”
楚天秀緊張的望著王府方向,發現沒有平王府的侍衛追來,這才放鬆下來籲了一口氣。
說來,這事有些憋屈。
昨夜,他發現自己穿越了。
成了大楚皇朝“昏侯府”的小侯爺,金陵皇城赫赫有名的四大紈絝之首,世人都敬畏的稱他為“小昏侯”。
他也不知道這金陵四大紈絝有多牛氣。
但既然自己穿越成了古代小侯爺,總要享受一下封建王朝的豪門權貴子弟的奢靡生活吧!
可是他來不及高興,便馬上就發現了自己的處境艱難。
他爹老昏侯楚庸借了平王李榮十萬兩銀子,沒銀子還這筆巨債,便想賴著不還。平王府自然大怒,要追債。
兩家因此扯皮起來。
昏侯府和平王府的債務官司,金陵府尹不敢管,告到了皇宮裡。
皇帝項燕然朝政繁忙,瞧這兩家王侯為了討債扯皮,鬨的也很頭疼。
這時候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出了個“讓昏侯府以子抵債”的餿主意。
皇帝一聽這主意不錯,立刻下了一道聖旨,命小昏侯楚天秀入贅平王府,為郡主李虞的上門夫婿,去抵那十萬兩銀子的巨債,把這債務官司給潦草結案了!
小昏侯被坑慘了,自然死活不答應當上門女婿,死賴在昏侯府不肯走。
這老昏侯楚庸也真夠狠心的,一棒槌敲暈了兒子,送到平王府來,逼他和郡主李虞成親。
就在這個時候。
他這位楚天秀穿越了,取代了被敲昏迷的小昏侯,悲催的成了倒黴的上門贅婿。
這是他倒黴的開始。
平王府的人能給他這上門女婿,什麼好臉色?
上到二夫人,下到大總管、管事、仆人,一個個對他嘴上客氣,眼神冷冰,好像他欠了王府十萬兩銀子沒還似得。
楚天秀本就心高氣傲,在平王府受冷眼,渾身不痛快。
更鬱悶的是,這位郡主李虞居然很傲氣,居然敢宣稱“婦唱夫隨”,連走路的時候都要讓他乖乖跟在她後麵,瞧她一副驕傲孔雀,欣喜開屏的翹屁股。
這還能忍?
楚天秀一怒之下,把郡主派來伺候自己的小丫頭祖兒拐了。祖兒找了王府的熟人老夥計,用一輛運稻草的牛車偷逃出平王府。
他要逃回昏侯府去,痛罵老昏侯一頓,然後想法子讓皇帝改了那道入贅聖旨,把他的侯爵要回來。
老子一個世襲罔替的小昏侯,才二十多歲,大半輩子的權貴生活還沒有開始享受呢,憑什麼賣身去平王府當上門女婿,當受氣包?
“姑爺放心,張老伯辦事很小心,王府守衛肯定沒發現我們偷偷逃出來了。”
祖兒也有些提心吊膽,怕被抓回去。
“祖兒,這次出逃你立了大功,回頭姑爺給你做一頓鴛鴦火鍋,犒賞你!”
楚天秀不由揉了揉她漂亮的小鼻子,大為讚許。
祖兒這小丫頭是個小吃貨,又沒心眼,忠心耿耿太好忽悠了。
不管入不入贅,他都打算收她做通房小妾。
“謝...姑爺!隻要是姑爺做的...肯定很好吃。我們現在是回昏侯府嗎?!”
祖兒頓時臉色羞紅,滿心歡喜。
她跟王府的其她下人不同。
郡主說過,姑爺上門之後,她就是姑爺的丫鬟,跟著一起陪嫁的小房妾室。
以後她生是姑爺的人,死是姑爺的鬼。
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用她的鐵拳,誓死捍衛姑爺!
所以咯,就算姑爺要溜出王府回昏侯府,她也要全力幫忙。
雖然姑爺很奇怪,總是說一些奇怪怪的話。
像什麼鴛鴦火鍋之類的,她也聽不懂。但既然是“鴛鴦”...想來是讓人想入非非,羞羞噠的那種事情吧。
“哈氣~,好冷啊!”
楚天秀也不知道祖兒的小腦袋裡在想什麼。
他秀氣的臉龐,露在牛車稻草堆外麵,刺骨的寒風一吹,快凍的鼻子都紅了,身子打了一個冷顫。
這該死的鬼天氣。
今天好像是冬至,正是快一年最冷的時候,冷的骨頭都哆嗦。
他逃的匆忙,也沒太多準備。
不過無妨,昏侯府離的近,也在金陵城的王侯巷,兩家一個在巷頭一個在巷尾。
“祖兒,我們這便回昏侯府!!”
楚天秀喝氣搓著手,驅趕寒氣。
他小侯爺的床又大又暖和,今晚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
趕明兒,他睡足了精神,再進宮麵聖哭訴一番,死活要勸皇帝,把那道聖旨改一改,留下“賜婚”,刪了那‘入贅’兩字。
他一套完美的說辭,都準備好了。
聖旨賜婚,侯爵之子上門入贅,亙古未有的昏聵之事。
此舉定然招來朝廷眾臣的抗議,民間誹議,士林震動,群起憤沸。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其實他有更好的主意解決兩家的債務官司。
讓郡主李虞,直接嫁給本侯爺不就得了?那筆十萬兩巨債就當郡主的嫁妝,不過分吧?債務一筆勾銷!
侯府、王府從此是一家人。
完美!
漂亮!
皇帝聽了他這更高明的主意,一定會動心,把聖旨稍微改動那麼幾個字。
至於那個什麼狗屁的上門入贅!要是讓他楚天秀知道是誰給皇帝出的餿主意,定要扒了這家夥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