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湮看了眼表,下午三點零三。
“再等二十分鐘。”他淡淡道。
幾個人神色各異,找地方休息。
段湮捏著手中的對講機,神色逐漸淩厲。
之前日記上提到,下一個出現危險的地點是萬人坑。
如果昨夜那些屍體真是從萬人坑背出來的,那此時瘋爺他們必定有危險。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對講機安安靜靜躺在地上,沒有一點聲音。
胡昊不信邪地調試了幾次,都不管用,開始哭喪著臉坐在一邊。
“這他娘的……”
段湮抬手看了看時間,三點二十三分。
他起身:“給我信號彈。”
胡昊聞言,扒拉著包找了好一會,摸出一個小巧的紅色信號彈。
段湮熟練拆開引線,眸中帶著冷意,眯了眯眼看向山下那陡坡。
管他八門金鎖還是奇門遁甲。
隻要一發信號彈,一切就都明了了。
他毫不猶豫猛地一拉繩。
瞬間,一道極其亮的紅色光芒飛出,朝著山下而去。
胡昊一下子懵了,想要阻止,卻晚了一步。
隻見紅光所及之處星星點點亮起火光,然而下一秒,信號彈的紅光消失了。
那速度之快,以至於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幾乎是一瞬間就淹沒在了樹叢之中,好像拐了彎似的。
胡昊頓時傻了眼,直直盯著麵前的樹叢,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這、這不合理。”
哪有信號彈會拐彎的!
三水咽了咽口水:“狗日的真是鬼打牆。”
黑僧麵無表情從樹上跳下來,“消失的地方在兩點鐘方向,二十米處。”
段湮目光淩厲盯著山下。
來不及了。
等他們找到破解的方法,恐怕瘋爺墳頭都已經長草了。
他眯了眯眼,拎起包朝著山上走去。
幾個人見他有了動作,趕忙跟上去。
段湮動作極快,幾乎是一路狂奔到山的另一側。
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猶如被天雷一劈兩半,中間一條巨大的裂縫橫在眾人麵前。
山下,是奔流的溪澗。
懸崖邊碎石滾落,從上往下看去,宛如黃泉路一般。
段湮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深淵扔了下去。
直到地底傳來石頭落地的回響,一共十二秒。
也就是一百多米的懸崖。
這是最快下山的方法。
也是最危險的。
胡昊一路追著段湮來到懸崖邊,他看了看腳下的深淵,又看了看段湮,心下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湮哥,你不會是想……”
段湮平靜的臉上,帶著一抹瘋狂的神色。
這才是他該做的事。
他回過頭,微微勾了勾唇:“重力,是不會被改變的。”
其實,那具屍體說明了一切。
身處幻覺而難以自拔,最後被隊友一刀殺掉的屍體。
或許根本不存在鬼打牆。
對於段湮來說,幻覺,再熟悉不過。
而唯一不變的,應該是重力。
段湮微微笑了下,站在懸崖之巔,緩緩向下倒去。
耳旁呼嘯的風聲頓時灌滿整個身體,墜落的失重感襲來,不過兩秒,他瞬間感覺到一陣疼痛。
下墜的瞬間,腦門結結實實磕在了石頭上,發出脆響。
他緩緩睜開眼。
麵前,是一張陌生的臉。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漢正好奇地看著他,老漢身上背著藥簍,佝僂著藥,身上穿著有些破的棉襖。
“恁咋咧,恁咋咧?”
他黝黑褶皺的臉湊上來,上下打量著段湮。
段湮往後退了兩步,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一座正常的山,秦嶺北坡,此時已是日上三竿。
他轉過頭,旁邊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幾個熟悉的身影趴在石頭上,努力往上爬。
胡昊正撅著屁股,他用手攀著光滑的石頭邊緣,雙腳跟撲騰的魚一樣不斷往上蹭。
那費勁的樣子,就好像下一秒會掉下萬丈深淵。
其他幾人也略顯狼狽,三水和狼牙為了爭奪一處可以攀爬的凸起,兩人大打出手。
旁邊瘋爺正咬著牙目露凶光,不斷在空氣中揮舞著什麼。
如果不是在秦嶺深山,這些人倒更像是在精神病院。
黑僧坐在石頭頂上打坐,閉目養神。遠看真如一尊黑佛,紋絲不動。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早就清醒了。
段湮抿了抿唇,走上去,一腳踹上胡昊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