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1 / 2)

“江川!”站在最裡麵的男生快速出聲,聲音沉冷,直接叫停莽撞的爆炸頭男生。

爆炸頭男生轉回頭看了一眼被他撞到的周靄,也立刻回一句:“不好意思啊同學。”

周靄反而是三個人裡最平靜的,他平靜的抬起胳膊垂眼看了一眼肘部,手肘的地方刮出了大片紅色的劃痕,表層還浸出了血,他表情不動,要將手臂放到水龍頭下麵去衝一衝。

但在衝水之前,他的胳膊先被趕過來的人攔了一攔,對方似是輕輕呼了口氣才說:“我先看看,然後我送你去醫務室。”

話落,男生抿唇,又補上一句:“行嗎?”

周靄慢慢轉頭,最先看見的便是對方定在他身上的黑色雙眼,很認真的眼神,與他張揚麵孔不能匹配的認真,周靄在他的眼睛裡看見自己蒼白的臉。

他漠然抽開自己的手臂,隻搖了搖頭,依舊顧自在水龍頭下衝掉表麵的血漬。

而在他麵前的鏡子裡,旁邊的人微微垂頭,側臉線條繃直,一直盯著他的動作,兩個人後方的爆炸頭男生無比疑惑的在他們之間看來看去。

周靄沒再與他們有彆的視線接觸,將擰乾的外套搭上自己的手臂,擦乾手上的水,就要離開洗手間,但走之前,他卻再次被穿黑色T恤的男生攔住:“去醫務室看看。”

周靄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那隻手,眉心有個下意識輕蹙的動作,但很快,像是察覺到他的情緒,那隻手已經撤離開來,周靄直接離開了洗手間。

晚上到家的時候,周靄推開門就看見入戶處堆積的行李箱,但家裡隻有他一個人,父母可能從外地提前結束工作任務,直接趕去了醫院看望生病的小兒子。

前幾天下雨降溫,他弟弟周佑寶在樓下的花園裡玩瘋了,主食卻還是奶油冰淇淋蛋糕,所以他躲不過去一場遲來的發燒。這周父母出差,保姆昨天晚上臨時有事請一晚上假,她把周佑寶哄睡後就先離開了。

當時將近12點,周靄放下筆推門出去準備接杯水,就聽見樓下傳來小孩斷斷續續的啼哭。等推開一樓兒童房的門,周佑寶正困在夏被裡緊閉著眼睛哭,幾歲大的小孩被燒得呼吸都困難了。

把周佑寶送到醫院已經淩晨1點多,周靄昨天晚上幾乎沒怎麼睡,保姆早上才匆匆趕來交接,父母在外地同步知道,著急的又聯係上兩位護工趕來病房。

9月底,暑氣不退,但空蕩蕩的三層樓房卻浸潤冰涼的冷意。

周靄在書桌前坐到深夜,直到樓下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把他從題海中拉回深思,緊接著樓底下就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周靄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搓了下眼睛站起身,抬手先去關了房間的燈,然後靠坐在房間的窗台上,窗戶半開,月光下他的腳邊堆著煙盒和打火機,煙支夾在他細長的指尖,支起來的手肘上有淡粉的傷,煙霧隨風飄散出去。

沒多會,他就聽見自己房門被輕輕敲響,在寂靜的半夜,敲門聲顯得非常突兀且刺耳,緊接著就有女人的聲音傳來:“小靄,你睡了嗎?昨天晚上你送弟弟去醫院,耽擱你一晚上,謝謝你啊。”

然後是男人帶著疲憊的勸阻:“他當哥哥的,這是他該做的,有什麼可謝的。”

“…還是辛苦他了,他守了寶寶一晚上呢…”

“有什麼辛苦的,他都這麼大人了…”

兩個人在門口說著話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任何動靜,周靄手上的那根細煙快要燃儘,然後他放在旁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他探手拿過來打開,果然又是那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息。

這個陌生號碼每天晚上都會給他發信息,已經持續近1個月,短信內容文字很少,更多是圖片,拍攝每天晚上的夜色,從圓月到彎月,或是淅瀝的雨,偶爾附帶兩字“晚安”。

今天對麵也附了一條文字消息:“你今天好嗎?”

周靄從沒回複過,但也沒有將對方拉入黑名單,他就隻是擱置在這裡,看著今天的才發過來的這條消息,周靄摁滅手上的殘煙,又重新抽出一根,然後慢慢抬頭,看向天邊和剛剛圖片裡彎曲弧度一模一樣的月亮。

第二天周靄到校的很早,早上離開家的時候,他掃到兒童房門口的擺著兩雙成人拖鞋,看來昨天晚上,夫妻兩個人是特意回來陪生病的小兒子睡覺。

到班的時候,班裡還沒幾個人,但如同往常一樣,他的桌簍裡已經出現一份熱燙的早飯,隻不過今天突然多了兩支挫傷的塗抹藥膏。

周靄拿起兩支藥膏,盯著看了會,然後突然轉頭,看向隔著空中走廊的對麵班級。

對麵一整排教室,幾乎都還沒有開燈,更遑論有什麼學生,周靄看了幾秒鐘就徹底收回視線,他從書包裡又拿出些東西,然後照往常那樣拎著早餐下樓,繞過空蕩蕩的教學樓,他輕鬆翻越破舊的圍牆,去了校區內荒僻無人的後花園。

腳踩枯葉,他輕摁一下手上的打火機,便有幾隻貓貓狗狗從各個方向竄出來湊他的腿。

周靄蹲在原地,一手將打火機揣進衣兜,另隻手將袋子裡的食物分類出來剝開給它們,他垂頭看它們吃乾淨就準備離開,但走之前,有隻奶貓仍舊緊抓著他的褲腳不放。

周靄蹲在原地頓了會,才重新回頭,他捏起來小貓的前爪看了看,發現小貓的指甲又該剪了。

發現這群流浪的小動物純屬意外,校園裡也有教職工養的膘肥體重的“校園網紅貓”,周靄喂養的這群則是他某次找地方抽煙時的意外收獲,它們非常小也非常瘦,根本越不過去後山與校園間隔的圍牆。

周靄說不上來自己對這群貓貓狗狗的感情,他之前從沒接觸過,他也很少喜歡上什麼東西,喂養它們可能隻是順手,但慢慢的竟也成了一種習慣,甚至附帶上一點的責任。

這周五是入學後的第一次月考,考完恰好就是之後的國慶假期。

下午最後一節是自習課,周靄坐在位置上寫試卷,旁邊蔣文意和前座的男生在爭論某道超標的數學大題,聲音不小,像是生怕彆人聽不出來題目的難度。

窗外下起了雨,雨絲斜斜飄到桌麵上,周靄放下筆,抬手關了部分窗戶。

窗戶剛關好,前座的男生就開始抱怨:“空調停了,做題做的我好熱。”

周靄繼續手上的題,旁邊卻突然越過他探來一隻手,那隻手重重將窗戶拉開,蔣文意說:“開窗透透氣,這樣不就涼快了嗎?”

雨絲斜斜,複又灑上周靄麵前的試卷,周靄手上的動作沒停,隻是微微挪移試卷的位置,前排本來正低頭寫作業的女生卻突然抬手,複又將將旁邊打開的窗戶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