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1 / 2)

周靄罕見的失眠了,他的睡眠質量從來都不太好,所以他睡得晚、睡覺的時間短,但今天晚上躺在床上,他卻並沒有因為疲憊而自然陷入睡眠。

相反,隨著時間流逝,他還越來越清醒。

他閉著眼睛,眼前卻像是走馬燈似的閃過許多記憶碎片。

幼年時的下雨天,周靄和陳潯風總是幼兒園裡最後離開的兩個人,陳潯風是單純沒人來接,而周靄的保姆則是不上心總會遲到,兩個人撐著一把傘躲在保安廳外的大雨裡,陳潯風在傘下觀察著周靄的表情,利索的拆了自己的帽繩,翻繩打發無聊時間逗他笑。

一年級時,他們初次接觸到嚴格章程的考試,周靄第一次考試就考了全年級第一,那個時候的陳潯風就已經比他高,上台領獎前陳潯風站在後台陪他,還抬手輕輕摸了摸周靄的頭發,說你彆緊張。

周靄並不緊張,也並不懼怕站在全校師生麵前,但他下台後,卻發現陳潯風已經和身邊四五個高年級的男生扭.打了起來,就因為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在等著領獎時評價了一句他,說他長得挺乖,但怎麼是個啞巴?

周靄還看見了陳潯風的眼淚,從認識陳潯風起,他受傷、流血、被老師責罰都沒有流露出半分失落神色,陳潯風的唯一一次眼淚是在那年他們分開時。

那時他哭的眼睫毛全被淚水黏附在一起,眼珠像被水洗過,他的手上有灰,將自己的臉抹出一道一道淩亂的痕跡,最後是周靄用紙將他的臉擦得乾乾淨淨。

記憶遊走,最後定格在今天晚上,陳潯風長大了,身形抽條,肩寬體長的輪廓初初顯現,站在他麵前時,周靄需要微微抬眼才能將他的臉看清楚。

小時候的陳潯風話很多,他不會說話,所以陳潯風一個人說了他們兩個人的話,今天晚上的某一瞬間,在看著麵前的陳潯風說話、在看見陳潯風避開他的眼神偏過頭去時,周靄站在那裡,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熟悉感。

陳潯風說時間讓人無奈、說他的遲疑、也說他的跟蹤偷看,他很誠懇的對著周靄剖析自己,下午沒說完的話他等到半夜也一定要過來說完。

他說他知道他們之間隔了六年,他說他也知道時間的殘酷,但陳潯風靠近時,卻自己就忽略了時間帶來的陌生和隔閡。

下午他們才正麵的說上再見後的第一句話,當時的氛圍並不友好,但晚上陳潯風就等在樓下叫他下去,似乎在陳潯風眼裡,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時間讓他們長大,但他們卻始終還是他們,他們似乎和當時幼兒園裡的那兩個小孩並無太大差彆。

周靄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他徹底坐了起來,旁邊的手機顯示時間是淩晨3點,他下床走到窗台邊,拉開了半邊的窗戶坐下,涼風撲麵,簌簌吹著他的頭發和衣服。

周靄的清醒中混雜著疲憊,他從旁邊的抽屜裡找出煙盒,他沒有什麼煙癮,住院這麼久,每天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他也從來沒有想起來過,但很多時候獨自一個人,他確實需要有些東西來讓自己麻木。

煙霧逐漸升騰,卻根本阻擋不了他思緒的遊走,他想起分開前陳潯風的問得最後一個問題,陳潯風說跟蹤他的那群人因為敲.詐勒索進了警察局。

所以說,陳潯風一麵在對他強調時間帶來的隔閡,一麵卻自己就在忽略這道隔閡,陳潯風說不確定自己還記不記得他時,就已經在一頓不落的給他送早餐、在考試期間大張旗鼓的揍蔣文意、甚至替他解決跟蹤的那群人。

周靄輕輕蹙了蹙眉,薄荷煙讓他越發清醒,他摁滅了這支沒抽完的煙,從窗前移開,扭開了書桌上的台燈,從旁邊拿了份新試卷安靜的坐了下來。

六中的教學嚴格,關於學習上的所有事情,效率也極高,一個周末過去,老師們已經加班將上周的月考成績全部批改排列出來。

時隔20來天,周靄再踏進1班,他還是以前那副模樣,平靜中是冷漠,在那次他當著眾人的麵掐了胡成之後,班級裡對他的各種“歡迎儀式”就全部消失,他每次進班就是他們陡然壓抑下來的死寂,但這種死寂反而給周靄減少了麻煩。

今天早上進班,照舊是安靜,周靄直接去了自己的座位,他分給班裡人的注意力很少,所以他沒有察覺出他們安靜之下的另一層洶湧波濤。

同桌蔣文意已經拆了石膏和綁帶,正埋頭在座位上看書,這次他對周靄的進班毫無反應,從始至終都垂著頭,視線都放在書本上。

早課前秦老師進班守了會自習,他站在講台上表情不太好,先叫停了班裡的讀書聲,他插.了U盤,在投影屏幕上給班裡學生展示了這次月考的統計數據:“月考成績全部出來了,我不知道你們是在學什麼。”

“化學、數學的單科平均分排到年級三、四了,尤其是曆史,班平均分排到年級第七了,你們曆史老師不止一次朝我說,說上著曆史課,你們桌子上放的都是數學、生物作業,那你們數學怎麼也考得這麼差?”

說著話,秦老師切屏翻到年級的個人排名,他轉頭看了一眼周靄的位置:“這次我們班第一和年級第一都是周靄,你們都知道周靄這個月請假,那你們看看人家是怎麼學的?你們坐在教室裡的人又是怎麼學的?為什麼周靄沒來學校,月考人家照舊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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