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青靈山上猛地爆出一團森森鬼氣。

這幾個月來稍有複蘇之意的山林瞬間被重奪生機,剛剛生出些許綠意的植物,又化為一棵棵、一叢叢的枯枝敗葉。

誤入其中,安居不久的各種生靈,也被一霎吸乾了血氣,化為乾屍。

一道詭異的黑影,慢慢從山上顯現,他舉止僵直的慢慢走,慢慢走,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隻見他身上的鬼氣翻湧卷騰的極其厲害,隨著越來越接近那個噩夢發生的地方,最終慢慢穩定了下來,顯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年輕麵容——正是厲雀的長相。

可他夢中是位白皙俊秀的翩翩少年郎,此刻卻膚色泛青,表情呆滯,眼眶充血,眼眸全黑,一看就叫人避之不及。

他的嘴唇毫無血色,蒼白如紙,偏偏眼尾一滴淚痣,紅的如同眼眶裡滴出的血。

“啊……啊……”

由於理智已經殘缺,神誌也已經模糊,厲雀甚至無法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

“娘……子……啊……啊……”

他走下了青靈山,站在了那條荒廢已經的馳道上,這兒還殘留著當年那損毀於此的馬車的些許殘破碎片,以及堆疊而成,散落道旁的森森白骨。

剛剛化鬼的那段日子,他日日夜夜在這附近遊蕩,但後來慢慢的神識湮滅,便很少再來回顧。如今那全新的噩夢再次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執念,而厲雀站在這兒,歪了歪頭,神色茫然,似乎在疑惑,這裡為什麼和夢裡見到的景色不大一樣。

但很快,他就把這點不同拋到腦後,視線落在了夢中,自己的妻子被扔下去的地方。

少年渾身上下的鬼氣簇擁著他,像是裹著一件黑色的大氅,他黑發披散,血眸冷厲的來到了山崖邊,定定的注視著山崖下,便要往下跳。

他的理智不足以分清現實和夢境,因此在厲雀的意識中,他隻知道,自己遇見了一個少女,他們一起度過了許多許多時光,而在每一段記憶裡,她都是他的求而不得。

他沒有保護好她。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她在下麵。

他要下去。

他要找到她……

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們成過親的,他們拜過天地,立過誓言,要生同衾,死同穴……

他以後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誰都不能傷害她,誰都不能!

可是,厲雀正要向著山崖外邁步,卻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空氣牆擋在他的麵前,叫他的身體半分都無法越過。

厲鬼眼中的血意更重,本來隻是布滿血絲的眼白,直接完全變成了一片血紅。

他開始去衝、去撞,越來越憤怒,怨恨,舉止越來越瘋狂、激烈,卻怎麼也沒有辦法突破那無形的壁壘。

少年淒厲的仰天長嘯,那嘶吼之中蘊含著的怨憤,哪怕隻是遠遠聽見,都叫人肝膽欲裂,遍體發寒。

不遠處的某個山洞裡,一頭體型巨大的灰狼動了動耳朵,從淺眠中醒來,他循著那遠處傳來的嘯叫,望向了青靈山的方向,眯了眯金色的眼睛。

鬼物向來難生,但一旦出生,碰上了就頗為麻煩。

想到這裡,灰狼低頭舔了舔爪子,梳理了一下傷口附近的藍灰色毛發。如今他身負重傷,明日還是換個方向更為穩妥。

……

伊荼娜走下樓梯,裝作半夜起來口渴,想要找水喝,卻無意瞧見了一樓的廂房還燈火通明,時不時傳出大豆和二豆焦急的交談聲。

她緩緩走近,蹙起眉頭,裝的煞有其事,輕輕敲了敲門問道:“兩位小仙師,怎麼了?”

屋內大豆和二豆的聲音霎時一靜,旋即,大豆的聲音怯怯的響了起來:“沒事。”

“是仙師回來了嗎?”

“回,回來了。”

“……他沒出什麼事吧?”而從大豆那結結巴巴的話語裡,少女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敏銳的憂慮。

“唔……”這時,薑玉鳴悠悠轉醒。他有氣無力的閉著眼睛,甚至沒有力氣去感應周圍,直接道:“繼續……打暈我。”

二豆已經打暈了他兩次了,可是每次短則三五分鐘,長至十幾分鐘,他就會自動醒來——很明顯,紅塵練不允許被這麼容易的熬過。

而剛才那次昏迷,他甚至還做了一場放肆大膽的綺夢——那是伊荼娜下樓前舍不得放過機會,先去他夢裡吃了一頓歡愉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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