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之人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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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站在登機口前等你。

他在人群中顯得異常低調,身穿一件不顯眼的深色大衣,像愛豆一樣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帽子都深得可以把他的半張臉掩在陰影中,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你從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嚇得望月直接彈起來,咖啡都沒拿穩,撒了一半在手上;他慌忙地拿紙巾開始擦拭,看起來非常真實得沒用,讓你有點懷疑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出錯了。

“你穿成這樣乾什麼,你有這麼紅嗎。”你接過望月手裡的咖啡,往旁邊的台子上一放,無語地點評。

“……雖然說話還是很傷人,但是我很高興看到川上偵探看起來健康活力的樣子。”

蘇格蘭聽到這個

發言的時候狠狠地抽氣,他看著你那張死氣沉沉的臉,怎麼都讀不出健康活力的元素。

“對了,這是我的委托。”望月從口袋裡拿出那枚引發的銀質戒指,另一枚還作為殺人案的證據沉睡警察局。

他把戒指塞進你的手裡:“請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三枝小姐。很抱歉我沒有去探望她的勇氣,希望川上偵探能幫我轉告她不要放棄。”

“謔。”旁觀的幽靈發出看戲的聲音,他表情微妙地搖了搖頭,但是什麼也沒說。

“雖然發生了許多事,我至今仍感到不真實。”望月苦笑一聲。他感慨於自己明明隻是在大學放假期間來日本旅行,卻仿佛經曆了一場現實版的偵探電影。儘管如此,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隻要川上偵探沒出事,我就安下心來。”

無論是你還是蘇格蘭都能看出來他並不是真的在表白,但這並不阻攔蘇格蘭鄙夷地拋出一句“沒品的東西”。

雖然很想在這裡和蘇格蘭吵架,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不如說這個問題困擾了你半個月,無法解答的問題猶如一顆刺。

你突然想要得到真相。

“那天我在進入閣樓前把現場的書本歸位,暗門也合上。由於幾乎沒有人知道那裡的構造,這使我開始懷疑你並沒有失去記憶。”你對著表情愕然的望月開口,“更大的問題在於一連串的巧合。”

望月和高橋先生都有家族遺傳的過敏症,高橋先生的舉動尚能以殺人的儀式感來解釋,而望月卻突然在案發之後特意再次戴上過戒指、刻意留下過敏痕跡,大大咧咧地把手展露在你和蘇格蘭的視野裡。

你和蘇格蘭曾從後院的小路穿行而過,生長出來的大朵百合花粉甚至蹭到你的風衣外套上。身患花粉過敏症的三枝小姐大概率不會往那邊走,那麼她【在案發現場撿到證物】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結合三枝小姐在案發後曾去望月的房間送咖啡,以及她在被你揭發之前都十分確定這是望月的戒指,你推測她可能是在望月的門口撿到了高橋先生的戒指,並占為己有。

而那個將戒指丟在那裡等待彆人發現的人,必然是在高橋夫人回屋、高橋先生離開宅子,以及北村管家走到廚房的那段時間裡有足夠的作案時間的那個人。

“不論是藤穀

還是高橋夫人都說過,他與高橋先生已經很多年沒有聯係過了,而當天晚歸的高橋先生是不會知道後院的爭吵內容,除非——”

你看著麵無表情的望月,一字一頓地說:“除非有人把這件事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

“那必須是他非常親近的人,這個人意外地來到了充滿秘密的大宅,他用擔憂和愛刺激了多年前的弑父凶手,同時一手策劃了剩下的所有計劃。一邊甜言蜜語地說要幫他把責任推到肯定會接受的彆人身上,一邊偷偷地把所有線索堆砌在偵探麵前。”

“然後在敗露之後告訴他【隻要解決掉那個偵探,一切都會被埋葬,沒有人能發現我們的共犯關係】,等著最後時刻從天而降,打著正當防衛的旗號殺掉高橋先生。”

“你想隱瞞記憶恢複的事情就算了。”你頓了頓,困惑地繼續說下去,“但是我並不理解,為什麼你要殺掉你的哥哥。”

望月盯著你半天沒有說話,然後噗嗤一聲笑了。

他笑得連站立都無法維持,最後緩緩地蹲下,扶著登機箱微微顫抖,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經被歡笑消耗殆儘。

望月抹了一把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站起身用雙手捧住你的臉,甜蜜地說:“我真的太喜歡你了,川上偵探。不過這些都是猜想,沒有證據是不能抓捕犯人的哦。”

“為了獎勵你,我就免費告訴你一個情報吧。”

他輕輕地湊近,你們的肩膀幾乎觸碰到一起;他的瞳孔在低頭的刹那閃爍著微光,藏著無法掩蓋的愉悅。

“我們的父親,死因並不是顱腦損傷或者腦部骨折。”

“他是被活埋的。”

【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幽靈。】

【我們是共犯。】

【永彆了,哥哥。】

“那這個呢。”你抿緊嘴唇,舉起手裡的東西,銀色的戒指折射著冰冷的光,“你把這個留給三枝,也是因為要徹底拋棄過去的一切、沒有任何情感的因素嗎。”

他像是沒料到你會問這個問題,在短暫的呆滯後沒有作答,直接轉移了話題:“啊,都到這個時間了。”

望月鬆開手,又露出男大學生陽光青春的表情;他提著箱子走進安檢通道,對著還在發愣的你

揮揮手,大喊了一聲再見。

你回過神,目光穿過人海,對上了望月的眼睛。

他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