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侯府(一更)(1 / 2)

第九十二章

顧烈在政事堂收到消息, 說定國侯帶著右禦史打算去酒樓吃飯, 結果在街上又巧遇了吏部左侍郎、錦衣近衛指揮使和指揮同知,於是帶著一幫人回了定國侯府。

哦,回娘家去了。

丞相薑揚看陛下忽然對著消息條子詭異地勾了勾唇,不知陛下看到了什麼好消息, 疑惑了一瞬, 低下頭繼續聽通政使奏事。

回娘家吃個飯,更沒什麼可緊張的,顧烈把消息條子揣了, 也繼續議事。

大楚開朝來,因為之前的多年爭霸連年戰亂, 民生凋敝,各地都有各種不足, 因此楚初年間,遇到最多的不是**, 而是天災。

顧烈用禦史台變相清退了一波不適合理政的功臣, 此生用了牧廉這個誰都不給麵子的右禦史, 效果比前世還要好得多,雖然一些位置上出現了空缺,但徇私舞弊等亂象是得到了有效的遏製,朝堂也更快步入了正軌。

前世這時候, 雍州平川城一帶,有一次較為嚴重的旱災,那裡本該是信州降將、立楚功臣杜軻管的地兒, 因為此生及時換上了有識之士,將旱災解決得很好,賬目清楚,賑災及時,令顧烈很是欣慰。

這位有識之士叫胡堂,正是當年跳下奏豐城城牆的守軍將領他親弟,所以顧烈不僅下旨嘉獎他,還給他哥追贈了個不錯的英名。

事多繁雜,這一議,就議到了夜飯之後。

顧烈年輕,又是武將出身,他是一點都不覺得累,而且他還不愛吃飯,輕易都不覺得餓,這可就苦了六部九卿眾位大臣。

尤其今日還開了早朝,雖然顧烈念在眾臣辛苦,沒有用那些讓眾臣在宮外苦等的下馬威規矩,但早朝畢竟是在天不亮的卯時就開了,眾臣早起來上朝,散朝後在政事堂吃了兩口點心,陛下就來議事了,這一議就是一整天,把眾位大臣餓得前胸貼後背,還得拚命轉動腦筋,怎一個慘字了得。

平常狄其野在宮裡,午膳顧烈不記得賞,定國侯也會記得讓禦膳房送,而且晚膳前肯定是要派元寶來催的。

這事也隻能定國侯敢做,換了誰來,打斷了議事,萬一恰好說的是要事,陛下是要黑著臉發怒的,輕則罵你貪逸,重則罵你忘本,不過是想吃個飯,哭都沒地哭。

所以六部九卿此時都無比思念定國侯。

錦衣近衛進來,又送了張消息條子。

顧烈先是一抬頭,發覺不知何時已是滿堂明亮燭火,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對各位重臣抱歉道:“寡人誤了時辰,諸位愛卿都回去歇息吧。”

六部九卿眾位大臣連忙行禮,說不敢當,說陛下勤政愛民,但行完禮,都立馬腳步匆匆地走了,生怕陛下又想到什麼把他們留下。

顧烈哭笑不得,打開條子一看,笑不出來了。

回娘家那個人今晚不回來了。

*

狄其野回定國侯府請舊部吃飯,定國侯府裡麵的下人都是顧烈一手安排,做事伶俐得很,狄其野還挺滿意,乾脆一直留到了晚上。

難得狄其野在定國侯府,消息傳出去,晚上開飯前,左朗和薑通也趕到了。

定國侯一黨是來的整整齊齊。

狄其野捏著個玉杯喝酒,笑得無奈:“你們是不是非要給我安個結黨營私的名頭啊?”

吏部左侍郎敖一鬆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反駁道:“師父此言差矣,先不說作為弟子,陪師父吃飯是理所應當,再說,咱們不都是正兒八經的帝_黨,誰家結黨營私乾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兒?咱們哪一個不是為君分憂。”

自從入了朝,他們不好再喊狄其野將軍,但稱定國侯,又少了分親近,於是乾脆都跟著牧廉叫師父,事已至此,狄其野也沒攔著。

敖一鬆前半句說的,狄其野還帶笑聽著,但說到後頭,狄其野就似笑非笑地問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得罪人的活兒你要是不想乾,有的是人乾。”

敖一鬆也是今日被人擠兌了,倒不是真有心抱怨,此時連忙認真道:“是我一時失言了。我自罰一杯。”

“彆喝了,”狄其野點點筷子,“換杯茶醒醒酒。”

敖一鬆乖乖應了。

雖然敖一鬆這話說出來不應該,但仔細數數狄其野這幾位舊部,確實乾的都是招人罵的活兒。

首當其衝的就是牧廉、薑延和莊醉,牧廉在禦史台,薑延和莊醉是錦衣近衛的正副手,職能都是監察,禦史台監察百官,錦衣近衛根本就等同於皇帝耳目,監察一切。他們不招人罵,就沒有更招人罵的職務了。

而敖一鬆,任的是吏部左侍郎。

吏部掌管文官的任免升降、勳封調動,可以說掌握文官命脈,是六部之首。

吏部尚書為人八麵玲瓏,右侍郎也是溫文爾雅,陛下任命時,專門點了左侍郎統領考功一司,也就是說,特地讓敖一鬆來負責官員的績效考核。所以吏部唯一招人背地裡釘小人的,就是敖一鬆。

薑通和左朗與他們不同,受家族勢力影響,薑家左家有意低調,所以薑通領的是京衛總指揮的職務,負責京城防務,名頭不顯,但確實還是重任。左朗在大都督府任左大都督,是唯一一個還任武職的,雖然聽上去好聽,但基本上沒有實權。

所以,狄其野這幾位舊部,基本都身負要職,也可以說他們這些職務,都得把腦袋拴在褲腰上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