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逃亡(2 / 2)

到晚間時,竇侍衛才回到平屋中。

“成了?”

“成了,”那過命兄弟點頭,“不可敷藥,不可擦洗,需得結痂脫落後,再塗上這瓶固色藥劑,塗一層即可,之後再過一兩日,才可碰水。”

“我記下了。兄弟,大恩不言謝。”

“客氣。”

那個氣字還沒落地,過命兄弟的人頭就落地了。

另一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叫,直往顧烈的身邊縮去,可他一動,又因為背上的疼痛而哭泣起來。

顧烈也動不了,隻能握著他的手。

竇侍衛皺眉看著他們。

哭聲漸漸低下去,直到不敢再有任何聲響。

竇侍衛這才滿意點頭,板著臉說了些“你們是楚王孫”“不可任性吵鬨”“需得以複仇為重”等語,將兩個孩子教訓了一通,這才拖著他過命兄弟的屍首出去了。

等他出去了,另一個孩子才敢抽噎出聲,對顧烈道:“堂弟,我害怕,我想爹爹,想娘。我不喜歡竇侍衛。”

他們都趴躺著,背上刺青逐漸洇出了血,似凝微凝,還沒有半點結痂的跡象。狄其野感到顧烈的痛,整個心都在疼。

小小的顧烈把臉埋在衣袖裡,用力擦了擦,才啞著嗓子小聲說:“我也想。”

入夜,竇侍衛冷著麵,再三告誡他們不許翻身、不許去碰刺青、不許把被子拉上去蓋住刺青,兩個孩子都乖乖點頭。

燈一滅,眼前就黑了。

狄其野眼前亦是一黑,再有畫麵,已是天蒙蒙亮的時候。

“堂弟,顧烈”

狄其野循著哭聲看去,若是他不在夢中,恐怕得驚訝失色。

說驚訝,也並不算意外,狄其野早就擔憂那刺青會引發感染,可畢竟是八_九歲的孩童,感染生病這些反應,遠遠比狄其野擔憂的更加嚴重。

那孩子已經高燒到脫水了,嘴唇都是乾裂的,背上不知是排異反應還是單純的感染,全是汙血,整個看上去慘不忍睹,麵色都隱隱泛出死氣來。

這時候,論理是不該再哭的,隻會加劇脫水症狀,可孩子哪裡懂得這些,難受會哭,害怕也會哭,他哭著去推顧烈,把顧烈推醒,不停地問:“顧烈,我怎麼了?我的背上都是血,你為什麼沒有?”

顧烈又驚又怕,被堂兄這麼問著,心裡頓時還自責起來,他強自鎮定,說:“你不要怕,我去叫竇侍衛。”

然後就跑下床去,趕緊去找人。

狄其野心裡重重一跳,頓時五味雜陳。

他總算是明白,顧烈那什麼事都責備自己的源頭,是從哪兒來的。

可誰能去責備一個八_九歲的瀕死的孩子?

眼前又是一黑,狄其野再看見的,是一個人,大睜著眼睛,躺在同一張床上的顧烈。

那孩子,果然是沒了。

狄其野耐心地看著顧烈,儘管那時自己還遠在天邊,這樣,也算是陪著顧烈入睡,聊作安慰吧。

顧烈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著,又倏然驚醒,他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結痂的背,把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躊躇了半晌,還是輕輕往竇侍衛的屋子走去。

“竇侍衛……”

狄其野沒能跟隨顧烈一起過去,隻能聽到他們說話。

“乾什麼?!”

“我,我夢見背上有血。”

“顧烈,你現下是楚王唯一傳人!你怎可如此膽小如鼠!你這種樣子,怎麼為你楚顧九族報仇!”

“我怕……”

“說話不可如此吞吐!”

“是。”

“你怕什麼?你堂兄是身子骨太弱,受不住顛簸才去的,你是大楚的天命傳人,有什麼好怕!還有何事?”

“無事。”

“回去睡,明日還要趕路。”

“是。”

狄其野恨得牙癢。

然而,狄其野眼前又是一黑,再亮起時,狄其野居然看見了他自己。

可眼前這場景,狄其野一點都不記得曾經發生過。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外麵吃飯,趕回家遲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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