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墨撇撇嘴,隱隱感覺另一側的床榻微微往下陷,她把被子往那邊挪了點,那邊的人卻沒了動靜。
半晌,沉緩清晰的男聲響起:“你可以說為什麼心情不好了。”
伸手不見五指,其他感官就變得格外的敏銳。
男聲低而磁,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蘊著讓人不能說謊的力量在那兒。
初墨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闔著眼:“真沒心情不好,就是困。”
“你困了早就睡了,何必等到現在還沒睡。”
“……”
行。
初墨忿忿哼了聲,好半晌,安安靜靜開了口:“我媽是個比較專/製的人,她希望我能按著她設想的方向成長,小的時候費了很多錢去培養我,畫畫跳舞樂器什麼的,我都學了哦。以前我一直都是彆人家的孩子呢。”
在小鎮裡,是人人誇的對象。
“然後呢?”秦臻聲音微啞,這好像是第一次,初墨主動提起她家裡的事情。
“我很爭氣的,學什麼都學的很快,但是我媽一直都不滿意,說還是太慢了。”頓了頓,初墨輕笑了聲,“後來,我媽把她所有能用的人脈都用了,把我送進東華裡,他們都說我媽是想讓我在裡麵釣個金龜婿,人人都這麼說。”
小鎮裡的言論變了,人人誇的對象成了人人中傷的對象,流言蜚語傷人,無情地指向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身後那人很安靜,初墨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聽,隻是淡淡敘述著,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
“我在東華挺難過的,明明想著要低調,卻一直低調不起來,被欺負得,唔,有點慘。”初墨的聲音更悶了,“後來我就背著爸媽考了另外的高中,全額獎學金,就轉學了。我媽超級生氣的,說我難道就不明白麼,我放棄的是多麼好的機會,我反駁是釣凱子的機會麼,我媽扇了我一巴掌,成年後,看著那些所謂相親,我和她的關係更差了,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撿來的——”
她揉了揉鼻子,有點酸:“可能我太糟糕了,才會覺得委屈。”
黑暗裡,沉默許久的那人從身後連著被子緩緩抱住她,沉聲否認,“胡說,委屈乃人之常情。”
男人的體溫透過薄被傳過來,初墨攥著被子邊緣,眨了眨眼,還有些沒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
空氣裡很安靜,秦臻環著她的腰,抱緊。
“你一點都不糟糕,你很好,明白嗎?”
身後胸腔微震,初墨沒動。
“要說糟糕,我比你糟糕得多。”秦臻聲音微啞。
初墨一愣,沒反應過來秦臻話裡的意思。
“當初我如果早點知道你,為你擋去那些不好,你就不會轉學了。”男人的聲音很淡,透著理所當然,“有人心疼就會委屈,可彆憋著才是。”
“嘁,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又沒有後悔藥,你怎麼說都成。”初墨故作輕快道。
“那你脖子的玉,是媽給你的嗎?”
話題岔得太快,初墨半晌才明白秦臻說的是脖子那塊,“好像說是寺廟求的,自打我有記憶就一直帶著了。”
“那塊玉,成色挺好的。”秦臻若有所指。
“那也不給你,我自小就帶著的了。”初墨捂著脖子,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輕快道,“除非秦總出個價,我滿意了,就給你。”
“初墨。”男人喚她名字,沉默片刻後,語速很緩,“心情好點了嗎?”
初墨也沉默,斂住笑,過了一會兒,輕聲說:“還行。”
“抱抱你,會更好點嗎?”身後男人遲疑著問,“我聽說女生都喜歡抱抱。”
“噗。”初墨忍俊不禁。
她回身,主動抱住了秦臻。
“已經好很多啦,很久沒有提起這些事,情緒沒有控製好。”初墨闔著眼,聲音更輕了,“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謝的,傻瓜。”秦臻低笑。
腦袋擱在了他的手臂上,像是安撫討好一般,初墨抬頭在他喉結處印下了一個吻。
很輕很輕。
秦臻脊背一僵,軟香在懷,身下不受控製的變熱。
猛然起身。
迅速離了床。
-
第二天清晨。
初墨醒來,躡手躡腳下床,腳丫子差點踢到秦臻的臉上,忙縮回去,倒吸一口氣。
男人睡得並不安穩,好看的眉微皺著,長睫如同兩把沉濃的小扇子,靜靜覆在下眼瞼上,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踹到一側,沒蓋在身上,手臂環著。
初墨小心翼翼撿起被子,替他蓋上。
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能塞的下四個人的床不願意睡,偏偏要打地鋪——
這下好,冷到了。
記憶慢慢回籠,到了昨天夜裡。
秦臻猛然起身,隨後衝出了臥室。
初墨一臉懵逼,正想著要不要追出去看一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到門口,就和秦臻撞上了。
秦臻沉著臉,手上抱著一床被子走了進來,然後蹲身開始打地鋪。
“你乾什麼?”
“今天我睡這兒了。”他指了指地鋪。
“…………”
隨後初墨看著他鑽進了地鋪,道了聲晚安。
傻不拉幾的。
斂住思緒,初墨輕輕歎了聲,手上的動作放得更輕,生怕吵醒了秦臻。
指尖無意識勾了勾男人柔軟的發絲,男人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轉過頭去。
噗。
有點可愛。
蓋好被子之後,初墨去洗漱,吃早餐吃了一半,看了眼鐘表,就快到要去做產檢的時間了,猶豫著要不要叫秦臻起床。
拿著半塊方包上樓了。
正巧撞上秦母,笑盈盈道:“小墨,怎麼就你一個,阿臻呢?”
“他還沒睡醒呢。”初墨回答。
秦母“哎”了聲,嘀咕了句今天還要去醫院產檢呢,怎麼能睡那麼晚呢,在初墨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旋門進去——
“阿臻?”秦母高了八度,“你怎麼睡這裡?”
初墨捂臉,不忍直視此時的場景。
秦母何等人物,很快的就明白了事情前後,看著自家兒子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阿臻啊,你啊,家裡這麼多房間不睡,偏偏睡地板。”
初墨頻頻點頭,表示秦母的話說得非常有道理。
“媽……”秦臻扶額,腦子還有些混沌。
“還有,都要去產檢了,你還沒起床,我看小墨在門口徘徊著,想叫你又不敢叫的樣子,你說——你以前是不是起床因為起床氣凶過小墨?”秦母振振有詞。
初墨站在秦母身後,看著秦臻的樣子,憋笑憋得難受。
冷不丁的,方包被人拿走塞進嘴裡,秦臻低晲著她,低啞的聲音裡染了點兒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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