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修)冷酷攝政王的白月光(二)(1 / 2)

有低低的抽氣聲響起。燈光下的那人,麵若凝脂,眼如點漆,皮膚在深色衣裳的襯托下越發顯出玉一般的皎潔白皙。他的長發老老實實地束起,衣服卻係得隨意,透著說不出的風流不羈。

慕容昭向來定力十足,隻是一晃神就恢複如常,低頭淡定地給自己斟了杯酒。一旁的五皇子卻在仍同六皇子連聲感歎:“真不愧‘玉樹’之名!謝九公子的風姿,實在是言語不足繪其一……”

有這樣想法的人明顯不止一個,甚至家有適齡女孩的人都不由露出了神往之色。

謝老大人撫著長須,心裡暗暗得意:我的兒子,縱使長在江南,也遠遠勝過帝都裡無數的少年郎!

高台上,永平帝大笑:“謝九啊謝九,你怕不是又喝醉了酒,忘卻人間事了?”

數年前,謝沐之還是個垂髫童子時便極愛飲酒,偏偏他又酒量不好,容易喝醉,醉了便就近往地上隨意一躺,宣稱自己從此“不理人間事,隻做酒中仙”,永平帝與他忘年之交,沒少拿這作為調侃。

如今數年過去,昔日聰慧剔透又恣意任性的謝家阿汝,已經長成了這樣足以令整個帝都傾倒的翩翩少年。永平帝眼裡多了些感慨,頗有些“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

沐之朗笑,在外多年,他神態間是不變的恣肆放達:“旁的人間事可以不理,然陛下喜獲麟兒,舉朝歡慶,沐之怎敢忘卻?隻是昨日新得佳釀,一時貪杯,不想誤了時辰,還請陛下恕罪。”

永平帝無奈: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喝酒!他搖搖頭,玩笑道:“此時暫且饒了你,待會兒你可得多做幾首好詩。若做不出,掃了大家的興致,朕再一並罰了!”

說著,他轉頭吩咐內監:“前幾日淮安貢上的新釀,取一壺給謝九公子。那酒溫醇,喝多少都不容易醉,省的你又在朕的殿上睡著了!”最後一句話是對沐之說的。

沐之毫無愧色地行禮謝過,便悠悠地入了席。被無數目光明裡暗裡地打量窺視,他依然不慌不忙,從容得旁若無人。

酒過三巡,大家起身向帝後恭賀,獻上自己的詩賦。趙翼早在謝沐之進來之後就有些魂不守舍,被同伴暗示了許久,才起身將自己的詩念出。由於早已精心準備過,倒也博得了小小的喝彩。

他像失了魂兒似的坐回位子上,被身旁的同伴同情又不屑地看了一眼。這幾年趙家如日東升,趙翼被他人捧得有些飄飄然了,屢次放出豪言稱自己勝過謝沐之百倍,最該為這一代世家公子之首。如今二人同席,單看外表,趙翼雖然生的俊秀,氣質出眾,但和謝沐之滿身風華相比,便如同將珠玉與沙礫擺在一起,高下立見,人人看的分明。

趙翼自己心裡也清楚,在看到謝沐之真人的時候,他就知道,在這一場對手甚至毫不知情的較量裡,他輸了。這世界竟真的有這樣仿佛擷天地之精華,鐘萬物之靈秀而生的人!

受此打擊,趙翼此後一直悶悶地喝酒。那道不需如何動作就能抓住所有人目光的身影不時出現在他腦海裡,揮散不去。

趙翼的視線不由一直在那人身上流連,看他姿態優雅地飲酒,對斟酒的侍女微微一笑便惹得那侍女羞紅了麵頰;看他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從容地起身,揮毫,一蹴而就地寫下兩首長詩,博得滿堂叫好。

“‘謝家玉樹’,果真名不虛傳!帝都風華,謝郎已占八分矣!”一貫挑剔的葛家三郎也不禁發出感歎。

他心裡煩躁更甚,一言不發地飲儘了杯中之酒。酒液自唇邊滑落,被他動作堪稱粗魯地抬袖拭去。

殿中,作完詩後,沐之依舊是一副散漫的模樣,不顧身邊的叫好稱讚,自顧自坐回去飲酒。

這樣看起來狷狂無禮的舉止,由他做來,眾人卻竟然都不以為意,反而將之當作理所當然。謝沐之的不羈率性和他的風儀才華一樣有名,沒看見連皇帝也隻是一笑置之嗎?

美酒香醇,再加上屢屢有人來敬,沐之不知不覺喝了大半壺,已覺有些頭暈。這身體什麼都好,就是酒量太差,這樣淡薄的新釀也承受不住太多。

隨口打發了又一個來敬酒的,沐之對自己的堂弟謝十一郎微微點頭示意,不顧他瞠目結舌的表情,動作非常自然地離席而去。

嗯,這宴會也沒什麼意思,還是出去散散步,醒醒酒罷。

黑夜籠罩著大地,殿外的森嚴冷寂和殿內的熱鬨喧囂仿佛是兩個世界。

晚風徐徐,吹散了一點酒意。因為承宇殿屬於前殿的一部分,距後宮頗遠,再加上此時重要人物都在殿內,沐之散步散得就越發隨性,並不擔心會衝撞了妃嬪公主。

走到一座平時用於賞景的小閣前,他有些累了,索性抬步走上樓,想著在上麵歇一歇。不想樓上居然還有一人,正孤零零地倚在窗前,旁邊放著酒盞,在朦朧的月色下隻看得清一個挺拔的背影。

咦?

沐之的腳步聲沒有刻意掩飾,自小習武的慕容昭早已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哂笑,心裡難得有些好奇:那樣熱鬨難得的場合,正是博出名和結交人脈的大好時機,還有人像他一樣離席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