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 當沐雲還隻是個少年的時候, 曾經聽道玄說過一個構想:將中陸與魔界的界門徹底封閉,回歸到上古的安寧。
那時他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了這位師叔一眼,就又低下頭去做他的功課了。
道玄也不惱,聲音依舊是風流不羈的, 懶散中透著沙啞:“界門當初為什麼會被打開?能開, 就能閉。小沐雲,你難道不好奇麼?”
或許有一點罷。
沐雲被這位師叔煽動著,在資源的劃分上放了不少水。當時老宗主已經是一宗之主了,他把部分事務交給了自己的大弟子去打理,於是道玄光明正大地討要了不少珍貴的資料和材料。
有些沐雲也沒有資格動用的, 或者是宗門內沒有的, 他也總會記在心裡, 在出門的時候留心,把它帶給道玄。
道玄對他來說是挺特彆的存在。有時他甚至會感到遺憾,這樣一個會玩會想、驚才絕豔的人物, 若是在現世,他們必然會是極好的朋友。
但即使是這樣, 當劇情線一點點向前走著的時候, 沐雲也沒有阻止。
道玄如原著那般, 死在了與魔尊的戰鬥上。
道玄留下的封印界門的資料,沐雲沒有動用, 他把它當做留給“主角”的最後一份禮物。
可惜後來, 楚易入魔了。
這一點, 是沐雲並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他心裡,能承擔一個世界的氣運,所謂“命運之子”,不該這樣脆弱。在沒有成為任務者之前,他日日所見,都是冷酷的交戈和鬥爭。勝利者的得意,失敗者的狼狽,他見過被踩在腳底的人重新站在頂峰,也見過天之驕子一朝墜入泥潭。
強者的心,不會為任何失敗動搖。
可後來,他才意識到,原來並不是那樣。
*
幽暗深邃的密道裡,沐皎和倪雲初的身影若隱若現。
沐皎聲音平淡地介紹了部分信息,“這個陣法,需要兩個至少元嬰修為的修士作祭,暗合天地陰陽。”
腳步停下,眼前出現了一個祭壇。祭壇四角鎮著粗如象腿的靈石柱,一眼看去幾乎要閃瞎人的眼睛——難道全中陸的極品靈石都在這裡了?
祭壇兩邊是半圓形狀的法陣,一黑一白,散發著淺淺的光芒,神秘莫測。
“陰為魂,陽為體,各自為祭,以通天地,”沐皎緩緩說著。這個陣法除了道玄之外,最精通的就是他自己,所以此次除了作祭品,他還要負責激活陣法。
倪雲初一怔。魂魄與肉體,若要選擇,當然是棄肉體而保魂魄,畢竟肉體可以再生,魂魄卻是修士獨一無二的。他正想爭取“陰”極,把一線生機留給兄長,就聽白衣劍修不帶感情地開口了:
“你為陰,我為陽。去罷,正午之時,即開陣法。”
倪雲初渾身發冷。自己想去和早就被安排好犧牲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哪怕他知道這是極為理智的決定,畢竟他本就壽命大減了,道途無望了……
可是……倪雲初轉頭,望著沐皎的眼睛。他極力想從中看出,那裡是否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不舍。
沒有,什麼都沒有。沐皎漆黑的眼瞳如深潭,淡漠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丟了魂兒似的應了聲“是”,在沐皎的目光中走向祭壇。
正午之時,一束光照射在祭壇正中,靈氣開始瘋狂湧入。
感受著魂魄被撕扯的痛楚,倪雲初反而坦然了,他一眨不眨地望著沐皎,帶著不舍與留戀。
中陸大地,修為較高的魔修驚疑不定:這種身體被拉扯呼喚的感覺……是什麼?難道魔界出事了?
戰場上,耗儘了最後一絲靈力的道修跪倒在地,他看著魔修猙獰的笑容,眼裡閃過一絲頹然。
然而下一刻——魔修消失了。
同樣的事情在中陸上不斷上演。
清靜派,趙掌門聽完弟子的回報,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妙真宗的那個老家夥。當他趕到時,看到的卻是現任宗主複雜的神情:“師尊……昨日閉了死關。”
趙掌門壓抑住自己的驚愕:“那倪道友呢?”
“倪道友昨日離開了本宗,不知去向。”
趙掌門:“……”
這是要變天了麼?
*
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