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章(2 / 2)

可偌大的書閣,十分安靜,書桌上的香爐升起嫋嫋炊煙,一室淡雅熏香。

蘇妧想了想,看著前方的兩排書架。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過了一排,沒人,再過一排,還是沒人。

沒人?

就在她皺著眉頭,想李誘到底是弄了花樣的時候,忽然她察覺到有人在她身後。

“瑤奴。”

來人無聲地靠近她,然後在她耳旁輕聲喊道。

蘇妧被忽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寒毛直豎,差點失聲尖叫,然而還來不及叫,一隻手掌就捂上了她的嘴巴。

“噓,彆叫!是我。”

蘇妧先是被忽然冒出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緊接著又被來人的身份嚇了一跳,以至於一時之間都知道該有什麼反應,隻能睜大了那雙杏眼瞪著對方。

自從驪山一彆之後,蘇妧和李承乾有些時日不見。

蘇妧還好,有時候沒事可以入李承乾的夢去看看太子殿下最近又在做什麼夢,可李承乾是壓根兒就看不到蘇妧。相思最是難熬,尤其是對動了心的少年郎來說,簡直是一種苦刑。

李承乾想見蘇妧,可他也不能跟長孫皇後說他想。在許多人的心中,都認為風花雪月之事可以有,但對一國太子而言,那不過是一種點綴罷了。為之神魂顛倒,或是為之牽腸掛肚,都是不合適的。

心裡知道不合適,但情難自禁。

然後,太子殿下想起了李誘。

未來嶽母大人跟嬸嬸陳王妃是發小,兩人經常湊在一起玩兒,聽說未來的嶽母大人有了身子之後,蘇妧的備嫁事宜還是嬸嬸幫著操辦。思來想去,李承乾將李誘請到了東宮,這樣又那樣的商討了一番,聽得李誘直瞪眼,最後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殿下啊,你也有今天啊。”

被李誘取笑的太子殿下不動如山,十分厚臉皮,“我也有今天怎麼了?一句話,你到底幫是不幫?”

李誘還是在笑。

李承乾原先脾氣還十分好的,被李誘笑著笑著,就開始惱羞成怒了,“你要是想去打獵,直說!半個月後,父親要去打獵,我便大發慈悲,向父親轉述一下你想隨行的心願。”

李誘臉色一僵,連忙趕在太子殿下炸毛之前將笑容收了起來,“不!我不是!我沒有!殿下你要相信,其實我是誠意拳拳地想幫你在大婚前見妧娘一麵的!”

不想跟隨聖駕去打獵的李誘,離開東宮回府之後,直奔母親的院子。

陳王妃聽聞此事之後,啼笑皆非。她知道太子殿下骨子裡離經叛道,但向來給人感覺都是個沉得住氣的俊雅少年郎,誰知竟然也會有這麼不穩重的時候。

想見蘇妧?那還不容易麼?

陳王妃不是什麼古板之人,她也樂於幫兩個小輩製造一場見麵的機會。反正這兩人早晚是要過一塊兒去的,如今看著太子殿下的樣子,對蘇妧正是喜歡得不得了的時候,她賣這個人情,李承乾心裡會高興,她也不虧。

於是,陳王妃就想出了這麼一個身體抱恙的借口沒去蘇府。以她對蘇妧的了解,蘇妧肯定會來陳王府看她的。

人來了陳王府,還愁李承乾見不著心上人嗎?

在自己的地盤,也不怕什麼流言蜚語,不是什麼話都能從陳王府裡流傳出去的。

於是,原本是要來陳王府看望王妃姨母的蘇妧,如今變成了與太子殿下在陳王府的書閣中幽會。

幽會這個詞蘇妧不太喜歡,然而事實就是這樣,而且所謂幽會,還透著幾分禁忌的感覺,讓蘇妧心裡有幾分新鮮和刺激之感。

她忽然受到驚嚇,本來十分生氣,然而對著太子殿下的笑臉,原本的十分怒火就熄滅了大半。

“殿下,你怎麼會在這兒?”

李承乾默默的將方才捂著蘇妧嘴巴的手收了回去,他說:“我在宮裡待著無事,便出來走走,恰好路過陳王府,便來看一下嬸嬸,誰知真是不巧,嬸嬸生病剛歇下,我不便打擾。”

蘇妧望著太子殿下麵不改色地扯謊,微笑,“是嗎?”

那語氣勾勾轉轉,好像是有些相信,又好像是並不相信,但並不見任何不快。

李承乾點頭,“嗯,是的。”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蘇妧身上,有些時日不見,真的是見一次一個樣。少女身材高挑,入雲秀發盤了起來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一係霧藍色的長裙上壓了一條杏色的披帛,襯得她溫柔靜美。

蘇妧抬眼,就撞上了李承乾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青年太子的目光專注而炙熱。

蘇妧:“……”

他這樣,會讓她比較不忍心拆穿他的。

而這時,李承乾忽然“嘶”了一聲,蘇妧抬頭,關心問道:“怎麼了?”

李承乾的劍眉微微皺著,“我的右足好像忽然有點疼。”

蘇妧:“右足忽然有點疼?怎麼了?你坐下給我看看。”

蘇妧顧不上其他,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往前方的軟塌走去。

這些時日,蘇妧雖然不在宮裡,可是在驪山的時候,她跟東方樾相處得不錯,蘇妧從驪山回來之後,每逢節日還是會派人給東方樾送一些小禮物,貴在心意。東方樾大概是覺得蘇妧比百裡夷那個“小崽子”上道多了,因此對蘇妧也指點了不少,蘇妧的針灸之術有了長足的進步,並且還在東方樾的指導下改良了安神散的配方。

李承乾的足疾如今雖然是好了,可東方樾認為足疾並不僅僅是腿傷的後遺症,可能還有其他方麵的原因。蘇妧心裡也是那麼認為的,所以心裡總是覺得有塊大石懸著無法放下。

如今聽到李承乾說右足忽然有些疼,就有些緊張。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不免好氣又好笑,她橫了李承乾一眼,輕哼一聲就要往外走。

可人還沒走幾步路呢,手腕就被一直溫熱的手掌扣住了。

“瑤奴,彆走。”

青年太子的聲音溫柔磁性。

蘇妧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並沒有掙紮,“我不走,難道要留在這兒被你戲弄?”

李承乾見蘇妧並未掙紮,就心中有數了。長相俊雅的太子殿下臉上帶著笑容,那深不見底的長眸鎖在蘇妧姣好的麵容上。他的聲音溫柔且多情,語氣坦蕩:“瑤奴怎會認為我是戲弄你?我若是要戲弄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微服出宮到陳王府來見你?“

蘇妧覺得自己大概是定力不太夠,李承乾就這麼出賣了一下男色,她就氣不起來了。不過,本來就沒生氣就是,既然不生氣,何必板著臉?

蘇妧這麼一想,眼裡帶著笑意望向李承乾:“你這樣當心朝臣說教。”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李承乾就心裡苦。

太子殿下輕咳一聲,風淡雲輕地說道:“沒事,他們願意說教儘管說就好,我不在意。”

說教說的都是大道理,他聽得耳朵都長繭了。其實東宮的屬官以及他的老師們,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隻是很多時候道理未必能管用。

就像他想見蘇妧,他知道大婚前私下見蘇妧並不合適,理智也告訴他不必著急,因為很快蘇妧就會成為他的太子妃,與他一同在東宮裡生活,然而情感卻由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