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章(1 / 2)

蘇妧回麗正殿的時候, 李承乾不在。

藿香迎上去幫蘇妧將纏在手臂上的披帛拿下,說道:“太子殿下一個時辰前到麗正殿了,見太子妃不在,便又離開了。離開前叮囑婢子, 說若是太子妃有事情要找他, 去崇文殿即可。”

綠蘿帶著侍女端著洗手的水和毛巾上來, 讓蘇妧洗手。

綠蘿:“太子妃, 您要去崇文殿嗎?”

蘇妧放入溫水中的手微頓了下, 搖頭說道:“暫且不去, 對了, 萬泉縣主呢?”

楊宜歆入宮, 並不像從前那樣在公主院和城陽公主她們住在一起。因為李承乾的本意是要楊宜歆陪蘇妧的,因此蘇妧如今是住在麗正殿的偏殿中。

綠蘿:“午後城陽公主和晉陽公主到了東宮,本想要找太子妃的,可太子妃不在, 萬泉縣主說太子妃也不知道忙到什麼時候才回來,她乾脆帶著兩位公主去泛舟了。”

泛舟?

蘇妧看了看天色,這都快天黑了, 還在泛舟?

她想起今天一大早楊宜歆領著幾個宮人進來麗正殿時的模樣,心裡微微一暖。放在一年多前, 她是絕對想不到原來自己和楊宜歆會成為如今這樣算是親密的關係的。

而曾經和她兩小無猜的杜蕙,此刻則在洛陽,雖有書信往來,說說生活上的趣事兒, 可字裡行間已經透漏著生疏。

蘇妧在麗正殿中喝了一杯水,想了想,從方才在尚藥局帶回來的一堆東西裡找出了兩個小香包,就又要往外走。

藿香和綠蘿連忙跟了上去,“太子妃,您要去哪兒?”

蘇妧:“我去看一下萬泉縣主和兩位公主如今上岸了沒有。”

陽春三月,春日的夕陽照耀著長安,太極宮的東海水麵上,波光粼粼。蘇妧在岸邊站定,看著在湖麵上的烏篷船。楊宜歆正坐在船頭,她的手中還拿著一枝桃花,而晉陽公主和城陽公主一左一右坐在她的旁邊。離他們的小船幾米遠處,還有一艘小船,船上的人是李治。

楊宜歆遠遠看到在岸邊的蘇妧,站起來朝她招手。

岸邊桃花盛開,站立在桃花之下的蘇妧笑看著楊宜歆,她其實很想朝楊宜歆和晉陽公主她們叫一聲,可到底是在宮中,她又是太子妃的身份,太過隨性了會落人話柄。

於是,太子妃隻好十分矜持地站在岸邊,儀態萬千地微笑著等那幾個萌蘿莉回來。

大概是因為蘇妧給晉陽公主的玩偶令她十分喜歡,因此晉陽公主在船上見到蘇妧的時候就十分興奮,船一靠岸,晉陽公主就指揮著侍女將她抱下去。

腳才著地,晉陽公主就邁著小短腿跑過去一把抱在蘇妧的大腿。

那可愛粉嫩的小蘿莉語氣歡快:“阿嫂!”

蘇妧彎腰摸了摸晉陽公主的丫髻,然後將她抱了起來,“怎麼樣?兕子玩得高興嗎?”

晉陽公主雙手抱著蘇妧的脖子,點頭,“高興。我問萬泉阿姐為何阿嫂不來與我們一起劃船,萬泉阿姐說阿嫂有事情忙。阿嫂是忙什麼事情呢?”

楊宜歆和城陽公主也走過來了。

晉陽公主看了看她們,然後又轉頭看著蘇妧。小蘿莉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像是被浸潤過的墨玉。她歪著頭蘇,瞅著蘇妧,問道:“阿嫂在忙,那晉陽能做些什麼呢?”

楊宜歆:“你能做什麼?你隻要待在公主院乖乖的就可以啦。”

晉陽公主:“可我喜歡阿嫂,我想幫阿嫂做些什麼,不可以嗎?”

小孩兒的話當不得真,如今說了,等會兒眨眼就忘。可稚兒無知,所以不知道什麼叫討好奉承,當她們說什麼的時候,心裡肯定就是那樣想的。

蘇妧被晉陽公主的話弄得心裡暖洋洋的,她將晉陽公主放下去,笑著說道:“可以啊,那兕子想為我做什麼呢?”

晉陽公主:“阿嫂送給我的兕子,本來很香,如今不香了,我可以幫阿嫂的忙,將我的兕子變成原本那樣香香的樣子。”

蘇妧忍俊不禁,楊宜歆也彎著雙眸,她捏了捏晉陽公主的嫩臉,“鬼精靈。”

晉陽公主將楊宜歆的手打下去,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仰著頭,眨巴著眼睛望著蘇妧。

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有什麼理由能拒絕她的要求呢?就算有理由,難道就忍心了麼?

蘇妧是不忍心的,所以她將方才從東宮裡帶出來的小香包給晉陽公主,柔聲說道:“隻要把這個香包和那個兕子的玩偶放在一起,過不了多久,玩偶又變得香香的。”

晉陽公主聽了,歡呼著將那小香包接過來,然後開始去催城陽公主,要城陽公主陪她回去公主院。

城陽公主年長幾歲,已經開始懂事。蘇妧也給她準備了一個小香包,那個香包的味道偏甜,卻並不膩,聞著十分舒服,香調會給人一種明亮的感覺。

蘇妧:“城陽可以把這香包放在衣服之中,整個長安,隻有你才有這種調香哦。”

城陽公主聽了,頓時眼睛彎成天上的新月,“多謝阿嫂。”

蘇妧望著眼前的兩位小公主,她們被教導得極好,即使是天之驕女,可依然不會有驕縱之感。長孫皇後在幾個兒女身上都花了很多心血,教會他們矜貴而不是嬌貴。

蘇妧和楊宜歆將兩位小公主送回了公主院後,兩人踩著夕陽的餘光回東宮。

“蘇妧,你給皇後舅母的安神香都調好了嗎?”

蘇妧:“差不多了,等我自己試用幾天看看效果。萬泉,你也試一下嗎?”

楊宜歆一臉的莫名其妙:“我要安神香做什麼?我睡眠質量很好的!”

蘇妧:“……”

也是,楊宜歆這個被寵得無憂無慮的性格,大概是不會思慮過多睡不著覺的。自作多情的蘇妧選擇了默默閉嘴。

兩人慢悠悠地走在回東宮的路上,一路上就聽到楊宜歆時不時地歎息。

蘇妧覺得新奇,她從來不知道這沒心沒肺的楊宜歆,也會有這樣頻繁歎息的時候。

楊宜歆藏不住事,還不等蘇妧問,就已經自己小聲地嘀咕起來。

“我發現越是長大,就越不喜歡呆在宮裡,皇後舅母和聖人舅舅都很好,太子阿兄他們對我也特彆好,可我總是感覺這宮裡不如外麵溫情,也不如外麵自由自在。蘇妧,我的阿娘從前常跟我說皇後舅母很不容易。我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何皇後舅母不容易?她是大唐的皇後,除了聖人舅舅,在宮中誰也不能比她大。尤其在後宮,什麼事情都是她說了算,多威風呀,怎麼會不容易呢?可自從我上次和兕子在相思殿中看到聖人舅舅與齊王妃一起的場景後,心中便總是莫名難過。”

蘇妧側頭,看向皺眉的楊宜歆。

“我從前一直以為在聖人舅舅的心中,皇後舅母是世間最好的人,否則他又怎會立她為皇後呢?可我如今才發現,不是那樣的。我那天和兕子看到聖人舅舅和齊王妃在一起的時候,他看齊王妃的模樣,看著竟然是比喜歡皇後舅母更多一點的喜歡著齊王妃。”

蘇妧:“……”

楊宜歆皺眉,“齊王妃真討厭!文安也討厭!”

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糾結地義憤填膺的模樣令蘇妧看了有些不忍心,於是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懂什麼呢?瞎操心。”

楊宜歆摸著額頭,很不服氣地反駁:“什麼瞎操心?我是真操心啊!蘇妧,我跟你說,你彆對文安那麼好,皇後舅母是心軟又善良才會對她們那麼好,但是你不能那樣的。”

蘇妧眨了眨眼,不是很懂楊宜歆的邏輯,於是問道:“為什麼呀?”

楊宜歆:“因為你要是也對她們好,那皇後舅母就太可憐了。齊王妃是皇後舅母的敵人!”

蘇妧聞言,哭笑不得。可楊宜歆這麼說也沒說錯,這個小蘿莉倒是真心實意地站在長孫皇後這邊,真是不枉長孫皇後和李承乾對她那麼好。

蘇妧和楊宜歆回東宮的時候,李承乾依然沒有回來。